宫里闹刺客,各个宫中的守卫也森严了许多,司徒晓站在屋檐下,此刻正是下午,天空虽还没有黑,但雨天的昏暗已让整个宫殿看起来都雾蒙蒙的。梁上的风灯在风里轻轻的荡,掠过一片片阴影笼罩在司徒晓的脸上,给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容颜增添了几许寂寞。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似乎是大了,从屋檐上掉下来的水珠竟串成了串儿,像一颗颗连起来的珍珠宫帘。司徒晓静静的望着那条来到听月小筑必经的小道,珍儿已去取药,似乎走了大半个时辰,司徒晓有些担心。正掂量着要不要去太医馆找她,却遥遥看见一名身着鲜艳衣料的小丫头撑着油纸伞朝着这边走来。那丫头走近了,便直直盯着司徒晓,道:“司徒姑娘,我家娘娘让你过去。”
语气虽谦卑,但却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司徒晓惊讶,“不知是哪个宫的娘娘?”
那丫头脸色微微一变,不耐烦,“我家娘娘是粟王妃,邀请你过去小聚。”
看了看司徒晓,却见司徒晓朝着听月小筑那条小道张望,那丫头面色带着份怒色,道:“我家娘娘特命我来邀请,莫非你不想去?”
来者不善!一个小小的丫头口气都这般大,粟王妃给司徒晓的印象不是很深,介绍时也只是过了一眼,那人及其的冷淡,像是任谁都方不在心上。司徒晓想了想,只好道:“我跟你去。”
月夕宫,到处都种满了月季,花香嗅入鼻中,司徒晓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熏鼻味,她不知道那个粟王妃怎么能在宫中闻了如此之久。如听月小筑一般,月夕宫也有一片湖塘,只是比听月小筑小了许多,湖塘里没有莲叶,雨水落入空荡荡的湖面打起无数个水圈,一个接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一幅动态的水墨画。湖面有一座小桥,司徒晓跟着前面的丫头,朝着前方的殿宇走,眼神却时不时落在桥的对岸,那里有一条长廊,长廊是用红瓦盖成的,廊里有一个小女孩,正笑呵呵的坐在一个爬在地上的小太监背上,手里挥着一根树藤,一副气势凌人的姿态。司徒晓没多看几眼,便跟着进了殿,正殿正中央坐着一个身着红色宫装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悠闲的闭着眼睛,身后是两个按摩的小太监,那人正是粟王妃,粟墨蝶。领路的丫头欠身行礼,“娘娘,奴婢已将司徒姑娘带了过来。”
粟墨蝶漫不经心的睁开了眼,司徒晓忙欠身道:“司徒晓拜见粟王妃。”
粟墨蝶看了会,微微正坐,问她:“你知道本王妃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又对身后的太监吩咐:“你们守在屋外,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奴才遵旨!”
两个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另司徒晓浑身的不自在,却装得很自然,回道:“司徒晓不知道。”
“不知道?”
粟墨蝶脸色陡然一变,语气瞬间转冷,“在我面前还敢装疯卖傻?”
司徒晓着实不懂,站在一边不说话,却见粟墨蝶对着先前领路的小丫头道:“嫦喜,你告诉她!”
嫦喜一听,面带喜色,欠身领命:“是,娘娘!”
随即面带狠色,一脚踢在司徒晓脚肚子,她惊得一声痛呼,噗通一声,双手撑地跪了下去。司徒晓面色显出痛苦,她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受伤的脖子,身体的力道牵动着伤口竟有些疼。却听嫦喜音色刁难,阴狠的眼神低头瞪着她,冷冷道:“司徒姑娘,宫中素来安稳,哪知你一来,宫中便来了刺客,我家娘娘是要问你,这是何缘故?”
眉眼猛地一跳,司徒晓霎时一惊,看着粟墨蝶,表情疑惑:“娘娘,司徒晓不知。”
嫦喜看了一眼粟墨蝶,又转头来用手扯起司徒晓的头发,丝毫不罢休,厉声道:“你到底招不招?”
司徒晓面色惊愕的看了看嫦喜,只见她眼中泛着如苍狼般的冷光,又转过去看着粟墨蝶,随即面含怒意,脱口而出:“粟王妃这般在意刺客的事,可以去问晋王,我出来时已告知了小筑里的侍女,若是许久未回,她们一定会来月夕宫找我。”
嫦喜一手掐着司徒晓的脖子,一边狠狠的瞪她,只听着粟墨蝶发话,粟墨蝶气得横眉倒竖,从榻椅上站起来,指着司徒晓厉喝:“你敢威胁本王妃?”
上前来,粟墨蝶一个耳刮子恶狠狠打在司徒晓脸上,司徒晓只感觉脸上如火烧般,脖子上的伤口在一番振动下,伤口怕是也裂开了,她痛得眼中溢出了泪光,却依然咬着牙,看着粟墨蝶,“司徒晓不敢。”
粟墨蝶愤怒的脸色瞬间转得冰冷,司徒晓是夜洛亲自带回来的人,又将她安置在听月小筑,可见夜洛对她至少有些重视的。看着司徒晓楚楚可怜的脸,粟墨蝶心中的恨又被激起,她用冰冷低沉的嗓音告诉司徒晓,“今日,本王妃看在晋王的份上饶你一次,给我小心点,不要让本王妃查到你对晋王一丝一毫的诡意,否则,本王妃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细长的手指狠狠捏着司徒晓的下巴,粟墨蝶危险的半眯起眼睛,随即狠狠将她往一边推去。司徒晓狼狈的倒在一边,她抚着脖子上的伤口,伤口已经裂开,纱布上慢慢竟浸出了血,她的一只手紧紧的蜷缩在袖中,有气发不得,有苦说不得,宫门深似海,面对这条漫无止境的路,司徒晓觉得,这一次她真的无了退路。心中的无奈与恨在血脉里延续,司徒晓咬着牙齿狼狈的半躺在地面,身前是一对如狼似虎的主仆,心中思绪万千,司徒晓却独独找不到可以挽回自己尊严的那条路。“灵儿姐姐,你看我好厉害,用弹弓也可以打到树上那只麻雀。”
“灵儿姐姐,长大了我一定要当警察,要惩治世上所有的坏人。”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头脑里,忽然无数个声音排山倒海般齐齐鸣响,司徒晓发现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那种痛不是伤口撕裂开的痛,像是有很多的虫子在她头脑里,一点点往里面钻。“啊!”
司徒晓忍不住痛苦叫了一声,浑身如有一阵火灼烧得厉害。“本王妃要见粟姐姐,谁敢再阻!”
殿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粟墨蝶的目光从司徒晓身上看向门外,由异色瞬间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