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的生产小能手,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使,早就视黄秋艳如无物了。吴新刚一听就乐了。就为这么点小事啊?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一句话就解决了嘛。你看把黄秋艳给委屈的,哭成那样!于是大包大揽。黄秋艳一看小吴厂长答应得这么痛快,表示太感人了。哭得更厉害了。吴新刚很感慨,看来黄秋艳也是性情中人啊。想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吧。自己已经算是她的恩人了。于是看黄秋艳的眼神也更大胆起来。“小黄,你有对象了吗?”
“有过一个。”
黄秋艳擦擦眼泪。“有过?”
吴新刚心里咯噔一下子,“那现在呢?”
“散了。”
哦,吴新刚松了口气。“其实俺对象也是咱厂的。”
哦?吴新刚眼睛一下子瞪起来。没想到黄秋艳来厂里没多少日子的,居然就搞过一个对象了?看来这女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看她一眼就能让她脸红,还以为很害羞,很单纯呢。装的吧?脸色变得没那么热情了:“咱厂里的?谁啊?”
“梁进仓。”
他?吴新刚眼睛再次瞪圆。他最恨的就是梁进仓了。虽然那个风雪黄昏他打断了胳膊,多亏梁进仓把他拉回来得到了及时救治,但老子就是要恨他。没有理由。说起来就不舒服。“那为什么又散了呢?”
吴新刚的脸色就像开始数九的天气,越来越冷。“他又搞了个,就把我给他做的鞋垫还给我了。”
话一出口,黄秋艳的眼泪再次刷的流下来。“又搞了个?”
吴新刚大怒,啪的一拍病床,骂道,“我早看这混蛋不是好东西,这不是耍流氓吗!”
黄秋艳只是哭,委屈得咕咕的。“你为什么不揭发他,他搞的那个还是咱厂的吗?”
“是咱厂的,我不敢揭发他。”
“你跟我说,是谁?我不但让那女的知道,还要让全厂都知道那小子耍流氓。”
“是郑会计。”
黄秋艳用蚊子的音量怯懦地说。“谁?”
吴新刚以为自己太过愤怒,听岔劈了。“就是咱厂的郑会计啊,听说她爸是公社主任,我怎么敢乱说——”“你!”
吴新刚差点抓起盖杯给黄秋艳开头上。这不是放屁吗!梁进仓不过是下边村里的,刚来的学徒工,郑淑叶能看上他?要是郑淑叶那么容易能看上一个人的话,自己跟郑淑叶的孩子现在都满地跑了。“你别生气,我可没胡说,他俩的事儿现在全厂都知道了,不信你问问别人啊。”
黄秋艳吓坏了。她看出吴新刚差点抓杯子来了。吴新刚呼哧呼哧喷气。不敢置信。但黄秋艳言之凿凿。他知道,牵涉到郑淑叶,黄秋艳大概率不敢撒谎。可是——“郑淑叶怎么可能看上姓梁的,她傻了吗?”
吴新刚吼道。“梁进仓现在可红了,苏厂长什么都听他的,石师傅还收他当徒弟,整天开着车出出进进,郑会计大概就是看他——”“闭嘴!”
吴新刚突然大喝一声,指着黄秋艳,“你说什么?他现在学车,整天开车?”
嗯啊!“啪!”
那个瞅了好几眼的杯子终于飞到墙上粉碎了。“混蛋!”
吴新刚眼都红了,“他学车,我怎么办?”
他虽然一直学不好,考不上,可他做梦都想拿证,都想成为一个正式司机。然后,他爸爸可以找个理由把石国良弄走,他就是厂里唯一的司机师傅。到那时候不但可以很威风地开着车随便走,而且看看郑淑叶还会看不上自己吗?可是现在,梁进仓开上了车整天出出进进,还跟郑淑叶搞上了。这明明是自己的梦想啊!夺人梦想,犹如杀人父母啊!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必须要去把姓梁的混蛋劈了。跳下病床就穿鞋,本来一只手穿鞋就不得劲,又气得哆嗦,怎么也蹬不进去。索性往床上一坐,吩咐黄秋艳:“你把鞋给我穿上。”
穿好鞋,又让黄秋艳帮忙套上大袄。只能伸进一条胳膊,另一条吊着的胳膊包在袄里。黄秋艳给他扣好扣子。抓着袄扣最下边的几粒扣子,黄秋艳需要蹲下去,还没扣完,就见嘻嘻哈哈进来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啊唷嗬!”
走在头前那个青年发出一声惊呼,“新刚什么时候支使上媳妇了?”
几个人呼一下子围住俩人,发出各种怪叫,各种疯言乱语。黄秋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站起来,抓着褂子前襟,埋着头,羞得满脸通红。“都他娘的闭嘴!”
吴新刚怒吼,“赶紧去找棍子,跟我去报仇。”
“报仇?”
几个青年一听这话眼都亮了,大冬天的实在是太无聊了,“找谁报仇?”
“梁家河的,木器厂新来的学徒工。”
“几个?”
“一个还不够啊!”
嘁!几个人很泄气。梁家河的,还是学徒工,仅此一个,不够塞牙缝的。要是目标能有三五个,上去棍棒交加,哭爹喊娘,那才叫过瘾呢。“去不去啊?”
吴新刚红着眼睛怒吼。“当然去啊!”
蚊子腿也是肉,虽然不过瘾,总比闲着打扑克干磨爪子强吧。轰一下子往外走。没到门口就开始内讧,都在要求别人不要动手,让自己来打。机会难得,狼多肉少,这些青年也确实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