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肥田村长的亲支近派,左邻右舍,听说肥田回来了,都过来探望。也有帮他家除雪的,干其他一些杂活的。家里瞬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肥田村长除了虚弱地表示自己还好以外,再也不说自己这病是让大仓气的那话了。他发现说话这事跟做梦差不多的原理。人常说做梦是反的。说话何尝不是这样啊。他在医院里逢人就说自己这病是让大仓气出来的。结果就是:你越害怕,老天爷越给你个老虎抱着。自己越是气得犯病,大仓活蹦乱跳的越欢实。这回先不说了,试试。其实,在梁进仓的心里,根本不想跟肥田村长作对。以前也没有什么冤仇。宋其果那事,是自己跟宋其果之间的恩怨。只希望肥田村长能讲讲理,客观一点,认识到事情谁是谁非。但是他也知道,人家毕竟是父子,自己跟他的儿子成了死仇,做父亲的当然要向着儿子。反正,自己对肥田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如果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替儿子出头,在背地里找人祸害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总得做点什么。给他点苦头尝尝。爷爷奶奶回来,家人就团圆了。腊八日都过了,家家户户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忙年。忙年的第一步当然是准备钱。把肥猪卖了,到集上卖点粮食,卖只鸡,鸡蛋……捞麦子,晒麦子,总得磨点面粉,蒸一锅馒头,还有最重要的包一顿饺子。不管是石磨,还是石碾,每天都有好多人在排着,通过人力把各种粮食做成粉末状。家里家外也开始收拾,规整得干干净净。每天都有人在街口用洋镐劈开干透了的树桩,最后劈成一条一条的,用来蒸鸡、蒸馒头等。集上喧闹的人群已经被密集的鞭炮声淹没。那些卖鞭炮的几乎是一停不停地放着,展示他们的鞭炮质量多么过硬。每当点一挂鞭炮之前,都要声嘶力竭地吹嘘一通,一次次拿着烟头表示要开始点鞭了,但是又一次一次放弃,继续吹嘘。围观的大人孩子就要失去兴趣的时候,鞭炮终于点着,人们又重新兴奋,热烈围观。身上被缠得花花绿绿的半点钟,二踢脚,还有各种烟花,都在大白天的燃放起来,向赶集的人们展示着。地瓜糖永远是孩子们的最爱。年画,小人书,不倒翁,泥老虎……两三年的功夫,集上吃的玩的一下子多起来,孩子们赶个年集,眼都不够使的了。只是干眼馋,兜里没钱。学生进入最后的冲刺,准备马上到来的期末考试。当然,真正冲的只有英子。那三只仓考不考试都无所谓。也不是三个家伙懒,这年头没人拿学习当回事。家长更不当回事。巴不得你不好好学,早点下来干活呢。木器厂也到了年末最忙碌的时候。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出货。苏厂长已经坐着厂里的大解放去了一趟市里,采买年末的奖品,以及福利品。除了承诺的自行车,缝纫机等奖品之外,苏厂长还稍微透露,年货里面有平常买不到的惊喜物资。工人们的工作热情更高涨了。谁不想过个好年啊!而且这么些年了,厂子一直就是半死不活,年年亏损,也就是个勉强维持。工资虽然还能发下来,但是逢年过节的福利基本是没有的。现在厂子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瞬间扭亏为盈,苏厂长拿出很大一块利润用来买奖品,发福利。工人们都高兴坏了。但还是有个人不高兴。那就是副厂长吴光荣。现在的情况是,厂子越红火,他越窝火。工人们越幸福,他越痛苦。因为对比他当厂长的时候,逢年过节连点福利都不发,现在突然发放如此丰厚的奖品和福利。让工人们如此高兴。这让吴光荣情何以堪。在经过数次否定苏厂长的决定无效后,吴光荣决定去状告苏厂长。厂子有盈利是好事,可刚刚盈利就把利润当成奖品和福利发给了工人,集体的利益怎么办?苏致祥没有权利这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