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59年的时候,眼看饥荒越来越厉害,双枪老太婆又写信联系到关东的亲戚,把大女儿梁秀珍嫁到了关东。她这也是给全家找了一条后路。大女儿嫁到关东算是打个前站,如果农村这样持续饥荒下去,她和老头子商量好了,全家迁到关东去。反正这些主动出击的举措,都是为了不被饿死而做出的。梁秀香长大以后招工进了农修厂,跟师傅开车床。后来她也成了师傅。而且她干活手脚麻利,肯钻研,能吃苦,还成了车间主任。凭着能力干成车间主任,在厂里不管是人缘,还是技术的精湛,那都是有口皆碑的。谁能想到雷永德仅仅因为儿子欺负人马失前蹄,被人用砖头拍进医院,就把这笔账迁怒到梁秀香头上!其实说起来,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去年雷云江骚扰英子,雷永德想让梁秀香游说侄女,被拒之后,这位女车间主任跟雷厂长就开始矛盾重重。雷永德因为被拒怀恨在心。而梁秀香却是三番两次去警告雷厂长,要管好自己的儿子。矛盾越积越深,到最后来个总爆发。大仓问小姑:“你不在农修厂干了,再找工作的话,好找吗?”
“不好找,不管哪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小姑摇摇头,“再说我现在也不找,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我一定要跟姓雷的滚到沟底。”
“其实就像你们那样一直亏损的厂,干不干都无所谓,你不是说这两年一直都是发一半工资?”
“一直亏损都是姓雷的不好好干给搞成这样。”
小姑瞪眼怒道:“你说城关镇的农修厂,多好的条件!比起下边乡镇的农修厂,我们厂要设备有设备,要技术有技术,下边乡镇解决不了的问题,到城里来我们就能解决。现在农机越来越多,只要好好干,不但不会亏损,厂子利润肯定很可观啊!不说了,气死我了!”
大仓不动声色说道:“小姑,那你为什么不把姓雷的拨拉到一边去,你来当这个厂长?”
小姑用指头戳了戳大侄子的脑袋:“俺那侄儿啊,就别拿你小姑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大仓认真地说,“既然好好的完全能盈利的厂子,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它亏损下去呢?”
小姑摇头苦笑:“事儿是这么回事,可咱说了不算。”
“小姑,你敢不敢把农修厂承包下来?”
大仓一脸严肃地问道。“承包?”
小姑一愣,“那么大的厂子,咱们小家小户的,怎么可能包得起?”
“你别管包得起包不起,我就问你,敢不敢?”
“敢!”
小姑把头一扬,铿锵有力地说,“真要能让我承包的话,我绝对敢,不但保证所有工人全额发工资,干得好的还能发奖金呢!”
“好!”
大侄子以拳击掌,“有你这句话,全厂的工人肯定都支持你。”
“那是肯定!”
小姑得意地说,“不是吹,要说在厂里的号召力,你小姑不比姓雷的差,只不过他就是戴着个厂子的狗屁帽子而已。”
“那好,就这么定了。”
大侄子“咕咚咕咚”灌下半杯子水,站了起来:“我现在去县政府,把你刚才的话告诉县长和副县长。小姑你写几张大字报贴在厂门口,就写刚才那些豪言壮语。发动工人,要求承包农修厂。”
“哎!”
小姑一把拽住要走的大侄子,“怎么说得这么简单?咱包不起?”
“承包厂子需要抵押,你侄子有一家矸石砖厂,我可以用砖厂的利润给你做抵押。另外你需要流动资金的话,只要不超过十万,你侄子都能给你拿出来。”
啊!小姑大吃一惊。“大仓,你不会逗你小姑玩儿吧?”
“俺小姑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你大侄子还能开那样的玩笑?”
“可——可是,你哪来的砖厂?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再说,你哪来那么多钱?”
“小姑啊,你哪来那么多问号,现在你大侄子说什么,你信什么不就行了。需要跟俺小姑父商量的话,马上把他叫回来帮你写大字报。人家不都说有仇不过夜吗,咱们赶紧分头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