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你,就把自己的这颗心交给了你。这么些年,不管奴婢做过些什么,那都是因为你。刚刚和您成亲的那些日子,奴婢满心欢喜,想着可以和您生活在一起了,每日里总盼望您能来奴婢这儿,可奴的心愿总是一次次的落空。有了苏瑾以后,奴婢想,您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来我这里走走,可奴婢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后来,大姐死了,说心里话,奴婢开心呀,奴婢以为,这下你的眼睛里总是会看见奴婢了吧。可奴婢还是错了。老爷您宁愿总是拿着大姐的画像怀念,也不愿来奴婢这里。老爷,人的心总是肉长的,您这样一次次的伤害奴婢,您以为奴婢就不会痛吗?是,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得不到您,您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你,是你们……”柳湘莲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莫清辉的身后,站着丞相府所有的侍妾。还有莫苏瑞和莫苏萱姐妹俩。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些动容。却也都无奈的摇头。这是一份多么深刻又畸形的爱恋。柳湘莲爱了莫清辉一生,也期盼了一生。总是一次次的给自己希望,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可她不相信老爷会永远这样对她,她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感动老爷。因此也才一次次的用自己的方法想要留住老爷的心。可这一次,她彻底绝望了!莫清辉摇头叹息,沉声说道?“湘莲,我这辈子欠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后悔!我和思文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我们也许更加快乐。是我的不坚持,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思文。她的死,我也有责任。我这一生所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娶了你,误了你的终生!更害的思文离我而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该娶我?不该误了我的终生?原来,原来事到如今,你还会说出如此的话!我柳湘莲坚持了一生,争夺了一生,竟然只换来一句,我不该!哈哈哈哈……哈哈哈……莫清辉,你好!你很好!呜呜呜呜……呜呜……我这一生,一直在争,一直在夺,可夺到今日,才发现,一切都是错的!从刚开始,这个人就不属于我,不管我如何努力,他都不属于我!噗……”柳湘莲笑着,说着,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可笑着笑着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到最后,竟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把她带回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莫清辉淡淡吩咐一声,然后沉步走了。身后的一干人等,也都散了。几名侍卫匆匆忙忙将柳湘莲抬回了牡丹亭,又去请大夫了。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儿,莫苏瑾竟然还在自己的卧房里不晓得在做些什么,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初夏她们也不晓得自家小姐究竟在屋里忙些什么。柳湘莲身边的丫鬟老妈们去请了好几次,她也不肯出来。柳湘莲在半夜时分醒了过来。不过,整个人还是蔫蔫的。她看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一方小小的天空上闪烁着几颗星星。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想到白日里的那些情景,不由的就心如刀搅。老爷的绝情,梅若的死,都令她悲痛欲绝。梅若跟了她几十年。是她唯一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可今日,她却死了。老爷是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可这个男人终归不属于自己,即便是做了夫妻十几年,他还能如此对自己。她看着屋子里的窗户,窗户打开着,看到凄冷的月色,越想越悲痛,直到又喷出一口鲜血来。手捂着胸口,强压住那股涌上来的腥味。柳湘莲冷冷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伸手一直抓,可抓到手上的只是一根无法救命的稻草。又如同置身于一片荒芜之中,焦虑,恐惧,不安的感觉将她紧紧包围。她感到口干舌燥,不安的叫着?“来人呀,来人!给我水,给我水!”
以往,只要她半夜里有什么动静,不需要她说话,梅若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可今日,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她太渴了,自己拖动撕裂般疼痛的身体爬下了床,好不容易爬到了桌前,伸手抓向茶壶,却因为一个失手,那茶壶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柳湘莲怔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撕破了夜空,传出去老远。“二夫人,您怎么了?”
睡在隔壁的丫鬟终于被她吵醒了,披了件衣服就跑了过来。冬日里,本就冷。柳湘莲爬在地上,身上还有伤,已经冻的瑟瑟发抖。可她一抬头,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却挣扎着不让那个丫鬟扶自己起来了。“二夫人,您这样会生病的。快起来吧。”
丫鬟见扶不起她,焦急的劝道。“你是谁?小翠呢?梅若呢?谁让你进我的房间里来的?”
柳湘莲仿佛中了魔症,眼睛死死的盯着丫鬟的脸看。“小翠?梅若姑姑?”
丫鬟嘀咕着念了一遍两人的名字,又看见房间里,打开的窗户内,窗帘正被风吹的鼓起老高,一股阴冷的风顿时钻进自己的脖子里,瞬间,她的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四下看了一下,这才说?“二夫人,您别吓奴婢,小翠和梅若姑姑已经都死了。奴婢是嫣红,以后,就由奴婢来服侍您。”
“你说她们死了?她们死了?怎么可能?她们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她们怎么会死了?呜呜呜呜呜呜……她们真的死了吗?呜呜呜呜呜呜……”柳湘莲哭着说着,脸上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糊的满脸都是,可她就是不愿意起来,不一会儿便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哆嗦了。嫣红见她执意不肯起来,只好出去叫人。等她把人叫回来,柳湘莲已经又晕了过去。好不容易将她抬到床上。这才帮她关好窗户跑了出去。这个屋子,总让她觉得瘆的慌。自那日以后,柳湘莲便得了伤寒,旧伤加上病痛,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很长时间也不见好。许是由于心结太深,许是由于对小翠和梅若的愧疚之情。许是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她总是做噩梦,好几次梦见梅若浑身是血的来叫她。说让她过去陪自己。她吓的惊醒过来。便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了。有几次,她也想起自己的女儿莫苏瑾,派人去叫她。可莫苏瑾依然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不愿意出门。连母亲病了这样的大事不闻不问。莫清辉许是由于对柳湘莲的内心存有愧疚,也四处寻医,想要将她的病治好,怎奈柳湘莲的病情就是不好。他见莫苏瑾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见自己的母亲,心头火气,便一脚踢开莫苏瑾的房门。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房间里乱七八糟,一股腐肉的味道冲鼻而来。令他不禁作呕。莫苏瑾坐在床上,拉着帷幔,用衣服遮着自己。一边往后缩,一边大声叫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莫清辉愣住了。他站在门口,呆怔了片刻,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老夫说清楚!”
“爹!女儿……女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女儿了。您就放过女儿吧。求求您,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莫苏瑾一边哭,一边央求着。“苏瑾,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病了?病了爹爹找大夫来给你医治。你如此,病怎么能好?乖,过来,让爹看看!”
莫清辉似乎明白了一些,可似乎又更糊涂了,既然苏瑾病了,那就找大夫看啊,她为何要躲着所有人,甚至连自己母亲也要躲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平时忽略了她,内心不由的有些愧疚,于是轻声细语的哄着。“爹!女儿……女儿的病是治不好的!求求您,别逼女儿了!……”莫苏苏听了这话,哭的更狠了。“这是什么话?有病就要治,咱们家不就有一个能治百病的夫子吗?找他来帮你看看,绝对可以治好的,你看,她将那些兵俘都治好了。你这点儿病,一定问题的。”
莫清辉说着便沉声吩咐门外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