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让方明带上白面馒头，母子俩一块来了汪家。
汪家正在吃饭，白面馒头加汪大个带回来的菜，虫饼还是摆了一碟，吃不饱就用虫饼溜溜缝。 听见有人敲门，汪大个问了声是谁，得到回答后，才过去开门。 “嫂子，小明，你们怎么来了？”汪大个让人进了屋。
汪家本来就不大，还住着五个人，现在又进来两个，更挤了。 见自己打扰了别人吃饭，方母很是不好意思，可来都来了，还是尽快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耽搁别人吃饭。 “我和小明是来道歉的。”“道歉？”
汪家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均是疑惑。
方母扭头看了眼方明，示意他开口。 方明咬咬唇，脑袋垂的很低。 有些事，只要不说破，自己是可以骗自己的。 一旦真要面对了，羞耻心会让人无地自容。 “对不起。”方明是个下了决心，就会努力做好的人，现在都已经到汪家了，他再强撑也没有意义，“我不该偷听汪小慧和汪小慈的对话，更不该背着你们去和沈老板联系。”
房间里静了一瞬，随即，汪大个开口了。 “这事我昨天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方明猛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汪大个。 不止汪大个知道，汪家人也全都晓得。 沈鹿又不清楚方明是瞒着汪家人来找的她，昨天她实在没憋住，跟汪大个问了问方家的事，交谈中，无意中透露了方明来找过她。 起初听的时候，汪大个是有点气愤。 不过很快他就只剩叹气了。 做邻居这么多年，方家人什么品性他还是清楚的，方明的做法固然不光明磊落，但可以理解。 汪大个问了问沈鹿，她大概要收多少废弃金属，好心里有个底。 沈鹿也没说个具体的数字，只说至少要收个一年半载的。 昨天下班后，汪大个就把这件事和家里人说了。 汪家人和汪大个一个反应，先是生气，然后又叹气，汪小慧跟汪小慈要气的时间长一些。 不过后来长辈们说了说，她们也就接受了。 是啊，没爸爸的孩子过的可惨了。 还好她们有哥哥，哥哥还有个好工作，她们就大方一点，不和刚刚爸爸去世的方明计较了。 一股浓郁的愧疚之感击中方明的心脏。 在来汪家之前，他还在为自己不光明的行为找各种合情合理的借口，可对方早就知道他干了什么，也没有找他麻烦。 他真的很卑鄙。 方明眼眶湿润，肩膀因为强忍哭意而在颤抖。 “对不起。”
方明鼻音很重，“汪大哥，汪奶奶，汪阿姨，小慧，小慈，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我太想赚钱了，我……”
解释再多都是借口。 尤其还是对帮助过自己的人。 方明羞愧的不得了。 “昨天刚知道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汪大个语气平平的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
方明擦了擦眼角，“我不会去给沈老板送废弃金属了。”
“还是继续送吧。”
事情一码归一码，沈鹿从来没说过这件事是专属于汪家人的，他也不会霸道到只允许自家赚这个钱。
而且听沈鹿的语气，她要的数量还挺多。 汪小慈和汪小慧到底是小孩子，一天能捡的数量有限，多几个人捡，也不耽误沈鹿的事。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方母自觉理亏，硬是要留下没动的那个馒头，再三道了谢，才带着儿子离开。 “小明，这样的事，妈只允许你做这一次。”方母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管这个世道有多乱，但我们要活的磊落，不然就和畜生没什么区别了。”
“嗯嗯，我知道了，妈，我保证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件事已经深深刻在了方明的骨子里，而且汪家也让他继续捡垃圾，他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现在就去垃圾场大干一通。 母子两人回家，分食了馒头，简单洗漱后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方明叼着虫饼就出门了。 “妈，我去垃圾场了！”
“注意安全。”
“知道啦。”
方明在垃圾场捡了两个小时垃圾，汪小慈和汪小慧才姗姗来迟。 汪家不靠两姐妹捡垃圾维持生计，这更多的是两姐妹给自己赚零花钱，所以她们上午一般要九点才会出发。 过了明路后，方明也不用藏着掖着，手上提了个袋子。 他没有推车，主要还是找钨丝和铜块，钢板又大又重，他不好搬。 三人在西边角落碰上了，先是愣了下，随即方明率先打了招呼，还走了过来。 “这些，给你们。”
方明把今早捡到的东西全部放在汪家姐妹的小车车上。 汪小慈嘴巴一翘，想怼方明几句，她还是有一点点生气的。 但汪小慧已经拉住了方明，“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算是我的赔礼道歉。”
方明很坚持，“虽然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还是做错了，我现在也没什么钱，这些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男孩略带乞求的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们，“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行吗？”
方明和汪小慈、汪小慧关系一直挺不错，毕竟汪大个比妹妹大太多，还要忙着赚钱养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们玩。 年龄相差不大的方明倒是经常陪她们一块耍，玩多了，三个小孩感情自然不错。 要不然方明也不可能听见姐妹俩的交谈，她们说话声不大，除非就站在旁边，否则是听不清楚的。 汪小慈觑着他，“看在你还算诚心诚意的份上……方明，你以后再这样做，我和小慧肯定不理你了。”
方明举手：“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汪小慧扯扯汪小慈衣袖：“我看他不像是说谎。”
“行吧。”
小孩子之间的和好向来很简单，更何况方明诚心诚意低头认错了，汪小慈跟汪小慧也就没有揪着不放。 对于方家和汪家之间的小波澜，沈鹿一无所知，她昨天收完材料后，就在厨房里埋头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