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虽然之前听柳天赐和白一弦描述过,不过当他真正切身感受到这股寒意的时候,心中还是蓦然一凝。如此冰寒之意,他身怀武功,有内力在身,尚且觉得有些刺骨。更何况,白一弦只是一个普通的弱质书生,这寒意可是从他体内发出来的,他又如何承受的了?天赐可是说过,白一弦中毒已久。真是想不到,他居然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有死。之前天赐说,那念月婵似乎无意取他性命,看来这就是他能坚持活到现在的原因吧。柳天赐把完了脉,看向柳无名,不敢说话,只是看着父亲仔细的探脉。等柳无名松开白一弦的手腕,柳天赐才急忙问道:“父亲觉得如何?”
苏止溪不敢说话,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克制着自己不要出声,不能流泪,以免打扰他们给白一弦诊治。她只是紧紧的看着柳无名,希望能从他口中说出有救这两个字。柳无名并未说话,而是又查看了一下白一弦的四肢,口舌,眼睛等地方,尤其是对着四肢上的那些黑线看了又看。柳无名皱着眉,凝重的说道:“确实非常复杂。”
柳无名说着话,站起身,将随身带来的药箱提了过来,柳天赐急忙搬了张桌子过来,将药箱放在了上面打开。药箱里面东西非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刀子、薄如蝉翼的刀片,除了医用工具之外,还有各种瓶瓶罐罐。柳无名的手在药箱里抚了一遍,最后在银针上停了下来。他取出一根银针,先试探性的在左侧胳膊的黑线处扎了一针,血液瞬间流出。柳无名谨慎的沾了一点血液,在鼻子上闻了闻,又在指尖捻了捻。随后绕到另一边,又刺了一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白一弦此刻尚有意识,越发的觉得寒冷,牙关都开始打颤,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眉毛和睫毛都有起霜的样子。柳无名看着白一弦,说道:“我一会儿要为你诊治,但需要先护住你的心脉。而且诊治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你需要忍耐一下。”
孙太医一听,目光一闪,有些诧异的看了柳无名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白一弦轻微的点了点头,勉强开口道:“有劳了。”
苏止溪言风慕容楚等人急忙问道:“柳庄主,可有法解毒吗?”
柳无名摇摇头,说道:“我能力有限,无法替他彻底解毒,毒门的七日冰心,不同凡响,而白贤侄体内的另外一种毒,毒性不下于七日冰心。我只能尽力一试,争取替他暂时将毒压制住,尽量帮他渡过这一次毒发。”
慕容楚说道:“能延长一些也是好的,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念月婵和杜云梦了。”
苏止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此刻还能站住,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白一弦,亏得胡铁瑛站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拉住了她。柳无名点点头,不再多言,拿出了几根银针,在点燃的蜡烛上将银针的针尖烧到隐隐发红。然后掀开被子,将白一弦的上衣解开,在他的心脉大穴上同时刺入了进去。就听“呲”的一声响,这银针刺入皮肤,居然发出了烧红的铁放入冰水中的那种声音。再一看去的时候,几根银针已经稳稳的立在了白一弦的身上。仅凭这一手,就让一边的孙太医佩服不已。别人或许不懂,但他是太医,可知道的很清楚。不但要找准大穴,这几枚银针还要同时刺入,力道、深度都必须一样。否则,不但护不住白一弦的心脉,一旦有些细微的闪失,那么白一弦不必等毒发身亡,恐怕会立即因为心脉衰竭而死。这一手,要稳准快,其实一些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也能做到。但关键是,白一弦如今身体冰寒刺骨,就算再有经验的大夫靠近他,也会受那冰寒的影响而做不到稳准快的刺入大穴。除此之外,由于寒冷,白一弦的体表有冰霜存在,肌肉要比正常人要硬一些,因此,就更不容易了。也幸而是柳无名,身怀武功,可以做到。而最难的一步是,银针烧红,一个不慎,白一弦的筋脉可就全废了。就见柳无名将最初的几枚银针刺入白一弦的大穴之后,再次取出几根银针,这回是按照柳天赐之前的办法,先蘸取烈酒,放蜡烛上点燃。银针上还带有火焰的时候,迅速刺入白一弦的周身大穴之中。除了心脉之外,其余的脏腑,也被柳无名施针保护了起来。如是几次之后,白一弦的身上已经刺满了银针。他此刻依旧清醒,但却现出极度痛苦之色,也不知是毒发的原因导致的痛苦,还是银针刺穴导致的痛苦。柳无名最后在白一弦的头上施了几针,白一弦顿时昏了过去。“一弦……”苏止溪紧张交握的双手不由一紧,忍不住轻呼出声,同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胡铁瑛急忙扶住了她。柳无名说道:“不打紧,是我施针故意让他晕过去的,以减轻他的痛苦。”
不是他疼晕的就好,苏止溪等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他痛苦的模样,真的恨不得替她忍受这样的痛苦。柳无名的目光随后放在了那些瓶瓶罐罐上,眼睛搜索的同时,心中飞快的思考,以白一弦目前的这种情况,下一步应该喂给他那种药丸才能抑制毒素。他的目光扫视过一个玉瓶,不由停顿了下来,目光之中有些犹豫。“父亲,白兄……”而就在这时,柳无名的耳中响起了柳天赐略带焦急的喊声。柳无名急忙转头看去,却发现白一弦四肢上的黑线竟飞快的延伸起来。只是幸而四肢上有柳无名刺入的银针。那飞快延伸的黑线在到银针处的时候,似受到了阻碍。与此同时,白一弦的面部拢上了一团黑气,尤其是口唇和额头发黑,就如同街上算命的人说的,印堂发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