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子觉得自己自从当了这白府的管家后,一直都是扬眉吐气的,从未如此战战兢兢过。两人走到门口,捡子松了一口气,心道好歹把严大人送出来了。他都打算好了,等严青一踏出门口,他立即就返回去,谁知道严青的脚步一顿,看向捡子,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亲过他?”
捡子被问的一脸懵逼,茫然的问道:“啊?谁?”
严青的眼神就冷了下来,捡子再次被眼刀子吓的一缩脖子,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亲过言风,莫非严大人问的是这个?眼见这位严大人的目光越来越冷,这可是镜司主,审问重犯惯用的眼神,捡子哪里受得住?他来不及多想,急忙点头如捣蒜:“亲过,亲过。”
严青眼神越发不善,问道:“亲的哪儿?”
捡子真的是一脸懵逼,亲的哪儿?亲的哪儿?严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的说道:“嘴,嘴巴……”明明已经五月末的天,艳阳高照,捡子突然觉得周身寒风凛冽,面前的严大人,嘴唇微微抿起,双目紧紧地盯着他,好似将他当成了重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光是这气场,就压的捡子瑟缩不已,说不出来话。捡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大声道:“是少爷让我这么做的,我是为了给言护卫渡气,是渡气。当时言护卫溺水,少爷说了,要是不给他渡气,他就必死无疑了。”
这些话说完之后,虽然感觉周身还是冷飕飕的,但那可怕的气场总算是消失了,捡子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严青盯着捡子,半晌突然来了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此时的严青,周身的凛冽寒气已经消散,又恢复成了平常那冷酷严肃的模样。他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捡子,似乎很是不屑于听这些东西。捡子闻言,张着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哪里是自己要说,不是你问的吗?不,不过,现在想想,自己最后的那些话,确实是自己主动说的,严大人似乎没问啊。不对不对,明明就是他先问的自己是不是亲了言护卫……捡子正胡思乱想,一抬头,发现严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而自己居然没发现。他急忙哐的一声将大门给关闭了,这一放松下来,全身都打了个哆嗦,脚都软了。捡子摇摇头,心道:“以后还是离这位严大人远一些为好,喜怒无常,太可怕了。这难怪司镜门没有审不出来的案子,就看这位严大人的眼神和脸色,就得吓死一批人。以后决不能犯在他手里。”
严青原本是要去皇宫向皇帝复命,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个司镜门的部下找到他,告诉他说,皇帝散朝后,直接去了司镜门。严青心中一惊,料知皇帝必然是为了昨晚之事,去找白中南了。他急忙调转方向,往司镜门而去。严青到达司镜门,径直去了关押白中南的地方。果然发现一群手下都在院子里护卫,曹德曹公公也在门口候着。曹德一看到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严青会意,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安静的守在了门口。此时,那座小屋里,只有燕皇和白中南两个人。而白中南的身上依然带着那些锁链。白中南看到燕皇,淡淡的开口道:“我怎的不知,你如今竟如此想念我了?昨晚不是才刚刚见过么?以往倒是数月都不见一次。”
燕皇并不理会白中南的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晚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白中南惊讶道:“昨晚?你是说,那些来杀我的人?”
燕皇冷笑道:“他们真的是要杀你吗?你莫把朕当成了傻子。你的身份无人得知,你在化身白中南的这些年,也未曾有过什么仇人。无缘无故,怎会有人来杀你?而且时机抓的那么好,恰是在你离开司镜门的这天。你要说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朕不信。”
白中南说道:“你还是那么多疑。”
燕皇说道:“你这是承认,事情与你有关了?昨天晚上的那五名刺客,根本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救你的,对不对?只是他们没料到严青的武功如此高,见无法将你救走,又怕朕知道这件事之后起疑心,所以他们才假装刺杀你。目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朕没说错吧?”
燕皇说到最后的时候,面色已经极为阴霾了,这表明他的内心十分震怒。慕容南可是当年与他争抢皇位的最有力的对手,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老部下。这代表慕容南还在觊觎他的江山,这岂能不让他觉得震怒呢。白中南冷笑了一声,嘲讽的说道:“你是对我太过看得起?还是对你自己太不自信?”
燕皇问道:“什么意思?”
白中南叹了一口气,面色突然有些怅惘,说道:“当年我与你争夺皇位,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啊,足以消磨一切。我哪里还有什么残余旧部会跟我联系,在这个时候谋逆呢?”
他盯着燕皇:“你老了,我也老了,他们也早老了,就算他们还念着几十年前的事情,救了我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燕皇说道:“当年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谓是个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虽然败给了朕,但你既然已经诈死逃离,那么朕不相信,你会龟缩一隅,一直甘心平庸下去。你这几十年的时间,你会什么都不做?会眼睁睁的看朕坐在这个皇位上?”
皇帝的言外之意是,白中南可能在暗中组建了势力。白中南却说道:“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不管我甘心不甘心,你都坐了这个位置几十年。直到现在,你依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还不足以代表一切么?我是文韬武略,惊才绝艳,可那时候,你已经坐稳了皇位。虽然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将燕朝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这样,谁又肯谋逆?再说,没有了皇室身份,我什么都不是。没有皇室的身份,没有可供我发展势力的地方,更没有愿意支持我谋反的百姓。天时、地利、人和,我什么都没有,如何谋逆?恐怕我这边刚有这样的心思招兵买马,接着便会被人向朝廷举报吧。”
燕皇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白中南说的这番话的真实性。白中南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在五莲县做了那么久的县令,我连才华都不敢施展,生怕被你发现。甘心不甘心的又能怎么样呢?你我之间的战斗,终究是我输了。”
燕皇目光一闪,说道:“你居然肯承认你输了。”
白中南大笑道:“哈哈,有什么肯承认不肯承认的?输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