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荷花歪着头睨了眼严秀蓉,看着她不相信的样子,撇撇嘴轻嗤道:“怎么?大嫂还怕我骗你?你不是一向说自己聪明吗?你要是信我,咱就这么干,不信就当我没说,反正眼下不是我女儿被人卖了。”
严秀蓉收回目光,转回身攥了攥抹布,继续擦拭着灶台,半响才说道:“那行,一会儿你去找三弟妹,咱们去找娘说说。”
吕荷花将糠窝窝搅拌好了,见大嫂答应了,嗯了一声,伸着脖子朝着隔壁飞了一眼,便什么也没再说。院子里,陆娇娇跑出来后,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顺着小胸脯,圆嘟嘟的小脸上,脸蛋都挤成了一团。这糠窝窝就算泡了水,比起吃树皮也好不到哪去,划的她小嗓子火辣辣的疼。也难怪原主那么倒霉,干吃糠窝窝,那能不噎得慌吗?要是每天都吃这玩意儿,她敢肯定,不出一个礼拜,她拉粑粑都拉不出来。就算能拉出来,那滋味想想都能销魂到可以原地去世!可刚才她在厨房看了一圈,那些破旧的锅碗瓢盆里,除了糠窝窝也找不出别的粮食,倒是有一口米缸,缸底铺着一层薄薄的白米,却掺了许多沙子,还没吃就觉得牙碜的难受。其他的面粉五谷杂粮什么的,连个渣都没看到。呼,早上这顿饭都吃的这么艰难,中午怎么办?晚上怎么办?正在陆娇娇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娇娇。”
“傻子娇娇。”
陆娇娇顺着声音望去,蓦地看到二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年龄大点儿,莫约十岁左右,另一个看上去莫约七八岁的样子,却很壮实。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便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姐姐,二姐姐。”
这两个小女孩便是二婶口中的秀秀和文文,是二房的两个女儿,跟陆娇娇是堂姐妹的关系。大一点的是大姐陆秀秀,今年十岁,是陆家的长女,比陆娇娇大了四岁,梳着两个羊角辫,五官还算秀气,但却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脸上气色显得很蜡黄,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不过,在陆娇娇的记忆中,大姐性子还算温和,顶多不爱搭理她,但却没欺负过她。每次陆家的男人们和媳妇儿们下地干农活,一直都是大姐不厌其烦的看着她。而二姐陆文文,今年八岁,是陆家的次女,比陆娇娇只大了两岁,却极为活泼,能吃能说,还将二婶那泼辣强势的劲头儿完美的继承了。平日里,二姐是半点亏也不肯吃,还经常跟村子里的混小子们打架,又拧又挠,又踢又咬,一通闹腾下来,那些混小子们可不止挂彩那么简单,必要流血流泪,疼得哇哇直叫。以至于后来,那些混小子再见到二姐,都得礼让三分,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她。虽说二姐性子活脱脱像个野小子,还总爱喊她傻子娇娇,没事儿就爱捉弄她欺负她,每次都要弄的她哭了鼻子才算完。可二姐却从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就连傻子娇娇,傻娇娇之类的话,都不允许别人喊。要是让二姐听到,一定会扑过去闹腾一通,让那些混小子哭着给她道歉才行。至于三房的女儿,名叫陆青青,说起来三叔成亲最晚,可生的女儿却跟陆娇娇同岁,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辛秘,不足为外人道。虽然,陆青青与她同岁,生辰却比她早了三个月,而且,对于这位三姐姐的信息,在原主的记忆中,却少之又少。她只记得,三姐很少出屋,就算在院子里玩,也都是唯唯诺诺的坐在角落里,从不与她和大姐二姐主动玩耍,就算说句话,都细如蚊声,让人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若是问她,她反而能急的扑哧扑哧流眼泪,好像谁欺负她似得。不过,由此也能推断出,三姐的性子,大抵是随了三婶。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三叔可不是个安分守己,老实巴交的人。这么一算下来,陆娇娇就成了家里的老幺,最小的女娃娃了。陆秀秀和陆文文刚才看到陆娇娇不停地揉嗓子,一副很难受地样子,便喊了她一声,又见她歪着小脑袋,便走了过去。陆秀秀微微弯着腰,看了眼她的脖子,不由关切地问道:“娇娇,你怎么了?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刚才陆娇娇揉搓的劲儿不小,此时脖子处都被她揉搓红了一大片,竟有些触目惊心。陆娇娇摇晃着小脑袋,嘟着小嘴,奶声说道:“大姐姐,娇娇没事呀。”
陆文文见状,抬手捏起陆娇娇的下巴,露出细小的脖子,看到都揉搓红了,顿时蹙眉责怪地说道:“这都红了,还没事呢,一天到晚傻不拉几的,疼和痒痒都分不清,哪里不舒服你也不知道,虎了吧唧的……”陆秀秀见妹妹这么粗鲁,赶忙伸手将她的手扒拉开,朝着厨房偷瞄了一眼,小声嗔道:“你这是干什么?让大伯母看到了,又以为你欺负娇娇呢。”
陆文文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道:“这是她自己揉搓的,又不是我弄得,大伯母来了我也是这么说。”
“你……”陆娇娇看着大姐和二姐你一言我一语的,为了她都快要吵起来了,赶忙拉住两位姐姐的胳膊,仰着小脸儿说道:“大姐姐二姐姐,你们不要吵架呀。”
陆文文睨了眼陆娇娇,挣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吵架了?你个小傻子,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二姐我要去吃饭了,饿得我前胸贴后背,眼睛都要花了。”
话落,她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陆秀秀看了眼自己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陆娇娇,温声嘱咐道:“娇娇,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你娘,听到了吗?”
陆娇娇一脸懵懂,望着大姐傻乎乎地说道:“大姐姐,娇娇没有不舒服呀。”
陆秀秀知道这个四妹妹脑子有点傻,干脆也不问了,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先去院子里玩,一会儿我和你二姐吃完饭去找你。”
“好。”
陆娇娇脆声地应了一句,转身跑到院子里种的两棵柿子树下,背对着蹲在地上。而柿子树上的柿子,早就被摘完了,干枯的树枝上空荡荡的,被风一吹,哗啦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