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庆恶战的当口,宋明昆早已和另一鼠精破墙而出,在院里扭打成一团,鼠精满脸血污,一眼球凸出框外,但宋明昆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身褴褛,浑身衣服已经被撕成几块布条。但好在鼠爪和尖牙上的锐气一直穿不透宋明昆的护体真气。但宋明昆的气力也在减弱,两者斗成均势力敌。宋明昆眼见自己可以力崩山石的重击,仍然奈何不了眼前这只鼠辈,心中不免焦急起来。王明明更是险象环生,刚开始的那种优雅身姿已经消失,被鼠精撵得到处乱窜,身上的护体真气远没有宋明昆的雄厚,已经被鼠爪划出数道血痕,仗着身法灵活迅捷,暂时还可自保。但随着真气的消耗,如果再不想出破敌之法,那今天王明明还真就悬了。王明明也顾不得脸面了,朝着陈一鸣坐处跃去,“师叔,救我!”
陈一鸣仍然双手当枕,背靠在墙上,说也奇怪,满屋的凳椅砖石乱飞,但陈一鸣方圆一米处,没有一块木屑石块。地上仿佛以他坐的地方为中心,向前划了个没有垃圾碎块的半圆。王明明来到陈一鸣近前,见陈一鸣眯着眼,没搭理他,仿佛睡着似的,他恐慌中带着后悔,心想:“哟,小师叔功力太弱,给震晕过去了吧!自己这要避开,那鼠精就得伤到他,也罢!今天就今天吧!”
他已不及他多想,向后一个转身,没有再躲,两手匕首向上一颠,由反握换成正握,看着已到近前的鼠精,两手寒光一挥,就要拼命。就当鼠爪就要碰到王明明的时候,王明明感到一股柔和的大力,将他横着推开,平移开数尺。陈一鸣已经站到他刚才的位置上,只听陈一鸣哼道:“还有点良心!”
话音未落,陈一鸣手中已多了半截长凳,一个挥击,就将迫近的鼠精击飞出去,撞到山墙之上,没等鼠精直起身来,陈一鸣又手一挥,王明明手中的一把匕首已经飞射出去,直插入鼠精的右眼,鼠精嗷嗷痛叫,陈一鸣又一挥手,王明明的另一把匕首也飞射出去,插入鼠精另一只眼中,这个鼠精在地上痛苦地滚了两滚,终于不动了!“你这小身板,用这么短的家伙跟人家近战,除非能耐比你还弱的,要是气力稍强,你怎么可能赢,你的真气干毛用的,外放出去,当成链锁拴在匕首上,直接让对手不能近身多好,否则就别用这玩意,找人弄把枪放在身上,也比你这玩意好使。”
陈一鸣,手一挥,两柄匕首一颤,从鼠精头部穿脑而出。又飞了回来,直插入王明明脚下的石板上。那个王明明拼命都对付不了的鼠精,瞬息间就让陈一鸣弄死了,王明明已然看呆了,叫了声“师叔”,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之后,王明明才清醒过来,拾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去帮韩国庆。陈一鸣伸手一拦,道:“你师兄不用帮!”
韩国庆听到这话,心中一阵苦笑。此时也在危险境地,一个断臂鼠精和一头鼠头恶犬,让韩国庆也左拙又支,只是堪堪不败。但韩国庆看到陈一鸣出手便毙一鼠精,心下稍安,但好强之心又起。遂抖擞起精神,一把青锋使得如狂风暴雨一般,散发的剑气,连十几米开外的王明明都感到肌肤似有刀割之感。如此一来,场面立时改观。陈一鸣双臂环抱胸前,靠在被宋明昆和那鼠精撞破的墙洞旁,看着宋明昆和鼠精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便说道:“十分真气,五分保命,五分对敌,如此保命,命亦难保。与势均力敌者战,不舍命,岂可赢?不如全力攻之!奋力一搏!”
陈一鸣此话声音虽不大,但宋明昆听来,却如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的宋明昆正是为难之时,听到陈一鸣如是说,当下收敛心神,一个翻身将鼠精骑在身下,全身真气凝于右拳,一刻不怠,凝聚全身真气的右拳如一巨锤,锤到鼠精头上,鼠精胸部之上全部震成齑粉,下面的土地也被震出一个尺来深,一米多宽的大坑。可惜宋明昆自己都没料到这一拳的威力如斯,他的身体被自己拳力的余威震飞出去,多亏宋明昆丹田之中还有一口气护住心脉五脏,再加上一身粗壮的肌肉不至内伤。但身体在土地、砖石上平挫出去,身上被刮擦的血痕一道一道得,甚是狼狈。陈一鸣叹了口气,道:“真他妈笨!”
宋明昆一个跟斗翻起来,正跃到陈一鸣近前,道:“小师叔,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不不!还是你有两下子,能把自己揍出10米去!我还真没见过!今天算见识了!”
陈一鸣揶揄道。宋明昆看到地上那具被陈一鸣干掉的鼠尸,一惊:“四哥,行啊!平时没注意,本事见长啊!二哥都没搞定,你都给干躺下一个啦!”
王明明脸一红,“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这个是小师叔弄死的,小师叔就挥了两下手,那玩意儿就死球了。”
“别逗了你,挥两下手?我也得信啊!你们俩联手来的吧,小师叔一个偷袭!这玩意儿二哥那还那么费劲呢,你们怎么不帮把手啊?”
“你去?打赢了,二哥也得抽你,你打二哥脸了!知道吗!再说,二哥现在这不是占着上风呢嘛!”
韩国庆此时,已将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身体上的真气流转异常顺畅,一股股的气息自丹田涌出,源源不断,连绵不绝!但总好像有一层阻碍,拦挡着自己。“我助他一助!”
陈一鸣说道,随即大喝一声:“平地起惊雷,剑气冲云霄!心我唯一念,斩灭世间妖!”
一句一句缓缓道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声惊雷在韩国庆耳边炸响。韩国庆两眼精光大亮,也道:“心我唯一念,斩灭世间妖!”
身上真气陡然猛增,右手青锋飞旋出去,剑刃剑光交织,旋成一朵青莲,直击那“鼠犬”,那鼠犬本来皮甲坚厚不惧刀剑,但此时也觉得那朵青莲不好惹,便一歪身想要躲过,结果青莲转向追上去,剑光闪过,整个鼠犬被绞成一片血雾。几乎同时,韩国庆左手从上之下猛的一挥,那只趁机扑向韩国庆的断臂鼠精,顿时被从上至下劈成两半,连它身后几米的水泥墙,也被划出一道深痕。“真气化剑!”
王明明和宋明昆同时惊道。陈一鸣拍了两下手,笑道:“老王可算有个像点样的徒弟了?”
韩国庆将青锋收回,快步上前,朝陈一鸣深施一礼,“多谢师叔解悟!”
宋明昆道:“啥解悟啊!不就念了两句打油诗么!”
韩国庆横了他一眼道:“滚一边去!”
王明明也向陈一鸣深施一礼,“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又扯了下宋明坤:“你这傻帽,刚才要不是师叔教你,你能干倒那个大耗子!”
宋明昆这时才醒悟过来,“多谢小师叔!”
“别多礼,爷们儿,您先把腰上那伤口包扎包扎!”
宋明昆低头一看,自己腰上被鼠精的爪子抓出三道血槽,血肉模糊,“操!怎么弄得?”
“刚才让你集中全力,您老爷子半分都没留在身上护体,那耗子精将死之时,四肢乱抓乱踹弄得呗!”
王明明从背包中拿出绷带和伤药给宋明昆包扎上。韩国庆道:“明明,给他吃粒祛毒的,谁知那爪子上有没有毒!”
宋明昆道:“还说先救人呢!结果先干一架。”
“哦!对,咱们赶快看看,那几个警察都被安置到哪儿了”韩国庆道。几人径直奔后院而去。其中一幢房子里有个大通铺,七个警察一溜排开,全躺在大通铺上。韩国庆试了试每人的气息心跳,都还安稳,但都醒不过来,有可能是中了迷术或幻术之类,随即道:“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七个人一人两手各夹一个还有富余。正要出门,只听门外高处有人喝了一声:“杀了我徒弟,就想走?”
陈一鸣道:“正主来了!”
众人只得把几个警察先放下,出门一看,教堂的十字架上,站着一个白袍老者,面容果然枯瘦,不说是尖嘴猴腮也差不多,白须白发,宽大的衣袍被风一吹,来回摆动,若是青天白日之下,青山绿水之间,看到此景,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但现在,老者显出凶相,如此夜色,只感到奇诡无比。韩国庆道:“尔等妖孽!戕害百姓!杀了也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哈哈!”
老者狂笑不已,“我就是天道!本老仙想在此开坛授法,引百姓去往西方极乐,以增功德。不承想,杀出你们几个妖道。”
“师哥,少他妈跟它废话!一只大耗子精,还他们开坛授法?看我把丫攥出尿来。”
宋明昆脚下用力,真气鼓荡,一个纵跃,就朝老者击去。“放肆!”
老者一挥手,一股气团击下,正中空中的宋明昆。宋明昆一口鲜血喷出,直落地面。韩国庆飞身过去,把宋明昆接住,往后一个转身,交给王明明。宋明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咳咳!我他妈没注意,哈哈!咳咳!”
嘴角又渗出一丝鲜血!“歇菜吧你!你和人家差着几条大马路呢!”
陈一鸣道!“鸭子肉烂嘴不烂!”
王明明也道,“先运功疗伤吧!”
此刻,韩国庆已经纵到教堂顶上,和老者交起手来。老者脚下不动,双手便接下韩国庆若干杀招。老者身边仿佛有层厚厚的屏障,即便韩国庆用飞剑从后方攻过去,老者不闪避,剑身也会被弹开。陈一鸣不禁对宋明昆道:“瞧人家这层气甲,你这悟性,怎么也得再练二十年。”
电光石火般,韩国庆已经攻了百余招。但听老者大喝一声:“去!”
,一掌劈在韩国庆胸前,韩国庆横剑封挡,那掌力击在剑身之上,韩国庆只得向后纵跃,好卸掉掌力。老者又朝韩国庆虚劈出几掌,韩国庆皆拿剑脊封挡,但人在空中,无法再借力卸力,正强运真气于胸腹,好硬接这几掌。但觉得后背一股黏力将他向后拉扯,力度恰到好处,正让他回到陈一鸣面前站稳。老者在教堂顶上哈哈大笑:“就你们这点微末功夫!也敢大言不惭!”
王明明道:“老杂毛,识相得,就下来给爷们儿跪下认个错,要不然,爷一使出三昧真火,烧干净了一身杂毛,再扒皮抽筋,将你那杂魂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别说下辈子当耗子,就是当屎壳郎也别想。”
王明明倒是骂个痛快,只气得老者胡子颤抖,两眼移位,嘶吼道:“地狱是吧!我让你看什么是地狱!”
只听老者嘴里嘟囔起来,仿佛是几句经文咒语。陈一鸣道:“没想到,还不是本地的耗子成精啊!会说外语!”
“师叔,他念的好像是梵文。”
韩国庆道。几人还在闲扯,周围环境突然一变,四周天地昏暗,火焰漫天,烈焰如湖海,一旁的黑岩处不断喷涌出炙热的岩浆,四人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之上,岩浆从脚下不远处缓缓流淌。空气仿佛都已经被点燃,吸到身体里,将五脏六腑和浑身血肉都要烤干烘透。天地之间一片鬼哭哀嚎之声,听之悚然。突然,从黑岩之上,不知被谁抛下数百块人体残骸,有些残骸还未完全死去,已被火烧焦的脸部扭曲着,口中凄惨嚎叫,声音还未绝,残骸已没入岩浆之中,旋即便被岩浆吞没。尽管韩国庆三人早已见过无数尸骸,但如此惨绝人寰之相,也是闻所未闻,想所未想。三人竟楞到当场。陈一鸣笑道:“老四啊!瞧瞧人家这幻境,比你的真百倍,在这儿,你们只有挨刀的份儿。”
转身看看王明明,王明明已然两眼发直,呆立在哪儿!老者哈哈大笑。“几个小儿,有眼不识本老仙,你们血肉灵气充盈,比那些凡夫俗子强太多了,正好给我补补身子。”
笑完,便伸出双手,想摄取一人过来。不承想两手抓空,正自纳闷。老者自己的身子却向那几人飘了过去。这一点大出他之所料。在老者眼中,只见一个年轻人伸着右手虚抓,自己的喉咙仿佛就要送到他的指间,但离此人还有几米远,只见这人另一手挠挠头,自顾自得说了句:“对了!是只大耗子,就别脏了我的手!”
老者就悬在离年轻人几米远的地方。老者被一股大力束缚着,别说四肢躯体,连真气也释放不出去,而且喉咙处越来越紧。周遭景物又变回原先的场景,韩国庆三人已经醒来,眼见那老者在眼前悬着,四肢乱抖,舌头向外吐出,两眼翻白,也都暗自奇怪。“这老耗子犯心脏病了吧!”
宋明昆笑道。韩国庆道:“又胡说是吧!”
三人运转了下气息,缓了缓神,便已明白,是陈一鸣片刻间就将老者擒到。此时老者,脸已现出原形,身形已经变小了不少,一只不知道多大岁数的鼠头歪斜着,苟延残喘。陈一鸣手上劲力稍松,问道:“刚才你不在此处,干什么去了?你可还有徒子徒孙在?”
白毛老鼠喘了好几口气,道:“大仙饶命,饶命!”
“你给我老实说,我就不让你受罪!”
陈一鸣道。“我就那四个徒弟,都被你们——杀了!”
“真的?”
“真的,那还是我这好几十年碰上的有点灵智的,我们这畜生道的,想要修行,难比登天!遇上个有点灵智的,都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那你这样的,岂不是在天上天了!都敢自己装神弄鬼,欺天了!”
|“咳咳!大仙取笑了!我们也是遇上个高人,指点了指点我们,引我们上这条道。”
“那人叫你们吃人了?那人在哪儿?”
“那没有没有!是我等贪了!那高人还是好几年前偶然遇上的,说我等有点灵气,只教了我们一点法门,说日后自有妙用,便即离去了。”
“你们吃的人,是不是都是告诉他们选他们上的天堂?残骸是不是都埋那边的十字架底下了?”
白鼠精怯懦地点点头,眼神显出一丝惶恐,“望大仙看我修炼百年,已脱胎换骨,化成人形不易,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悔改,多做善事,将功补过!”
“好!”
白鼠精听闻,眼中显出一丝喜悦,想要说句“谢大仙!”
但“谢”还未出口,就听陈一鸣续道:“下辈子吧!”
白鼠精身上顿时燃起熊熊赤紫色的火焰,火焰不仅从外面烧起,也从它自己的身体之内燃起,五脏六腑血肉骨骼俱焚,而自己还能感受到烈火烧灼的痛苦,血肉、骨骼烧尽,继而焚烧魂魄,白鼠精的最后一点儿意识也随着魂魄消散,化为一丝白气。韩国庆三人惊讶之情无以言表。半晌过后,宋明昆首先赞道:“真牛逼!”
王明明拍着韩国庆的肩膀,怯生生地问道:“二哥,这是啥火啊?”
韩国庆瞪着眼睛,缓声道:“这大概就是——就是真正的三昧真火吧?”
虽然手上并没有挨着白鼠精,但陈一鸣还是掸了掸手,道:“哟!打诳语了!这家伙没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