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龙心中一动道:“你就是顾朝,那个两年前的顾朝?”
顾朝一点头道:“是,但也不是。”
步天龙一楞,但是随即笑了笑道;“两年前的顾朝和两年后的顾朝当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顾朝不置可否。此时的他,自有一翻豪放气质,和先前那个跟在陆承身后不发一言的他自是天差地别。众人至此才算是见识了顾朝的风采,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在气势上落后于步天龙。能和此时的步天龙面对面,就是一种勇气,更遑论,顾朝到现在还面不改色,气定神闲。步天龙身后的镇北王等人看到他此时的表现也是倍感惊异,而怀安公主同样是真正的感受到顾朝强横的实力。她十分的清楚,能在步天龙面前,保持这样的气度是何等困难,可这个叫顾朝的人到现在还可以谈笑风生,顾左右而言它。步天龙的目光好像一下子就要穿透顾朝的内心一样。周身神光一时大盛,与之对峙的顾朝也不由得心里一紧,有一种自己在一刹那间再也没有办法隐藏自己实力的感觉。整个人都让步天龙看了个通透,但这种感觉却是一闪即逝。“一品武神境!”顾朝内心大骇。这等威压,绝不是与自己同等境界的二品宗师能散发出来的!但是下一刻,步天龙的眼光又回到了刚才的那种神情,多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忧伤,以顾朝现在的修为,也难以猜透这个神情的含义。那是一种绝顶高手才有的孤独吗?还是一个平常的老人对岁月的感慨?或许,这两者都有。步天龙的目光似遥望天际,他好像是在和顾朝谈心一样缓缓说道:“五十年前,他以一身强绝当世的刀法纵横天下,你还年轻,不知道我能否活到你更进一步的时候。”
顾朝知道,那个他就是自己的师尊,同为五十年前的天榜前三,步天龙一定是看出自己师从顾离。步天龙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他的刀,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霸道,万物都为之低头,那是刀道的极至!”
顾朝默默的听着步天龙的话,脑海中却勾画出顾离年轻时的雄姿,那是一种横亘在天地间的一把刀,在天地之间,他就是四个字——顶天立地。武道如能达到那种境界,才是真正的合乎道。不过他此时注意到,当步天龙回忆师尊的事迹时,眼中却隐隐的透出一种惧意。真的难以想象,是何等神灵一般的人物,才能让步天龙这种绝顶高手在五十年后说起时,心中都还掩饰不住那种恐惧的心理!说到这里,步天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世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和他平静的面对,那就是剑神陈圣,他代表着剑道的另一个极端。”
“五十年了,我步天龙一生之中只有两次失败,就是败在这一刀一剑之下。”
“能与这两位百年难得一现的绝世高手生在同代,哀也,幸也!”
说完,步天龙略微叹了一口气。是啊,以步天龙之实力,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江湖魁首的有力争夺者。可却偏偏遇上陈圣,顾离。这对一个接近武道极限的强者来说,确实是幸也不幸。“这五十年来,我看到过天下无数个所谓的用刀高手,上得了台面的屈指可数,身为他的传人,你可不要令我失望。”
说完这一翻似是感叹的话后,步天龙也收回了那流失在岁月里的目光,气机牵引下,又回到先前那个一剑击溃易水寒时的那个老人。气势陡然暴涨,直迫天地。台下的众人先前还在奇怪这个老头子在和顾朝说些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但此时却见得步天龙如山的气势,他们也知道,大战已是一触即发。顾朝在如此的气势面前也只有剩下守的份,他只觉得老人一挺身时,自己四周的空气就好像一下子变得有如实质,压得自己丝毫不得动弹。如果是顾朝先前趁步天龙回忆过往时出手的话,他还可能有一线机会,但是现在看来,他获取胜利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顾朝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感到后悔,因为,他此番上台,并不是为了生死之斗,只有过是为了一颗武者的心而来。但是这并不是说顾朝对这场所谓的比试就不抱有胜利的希望,相反,他对胜利的渴望比什么时候都来得强烈。步天龙的剑此时一扬,刚才那柄没有半点光彩的锈剑此时却是剑气冲霄,光耀万丈,带着夺目的光彩的向顾朝逼来。这就是刚才那一柄生锈的剑?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光耀所震惊,但是顾朝却是知道,这才是步天龙的剑的真正面目,不管先前的他是如何的不招人注目。这一剑出得很慢,好象是在努力的撕开空气前进一样,但是却很平稳。顾朝从未见过任何一人在速度的把握上可以达到这样的微秒程度。在他看来,那一柄剑是匀速而来,而作为一个人来说要想达到这样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不断的变幻快慢之间周转,要想至始至终都保持一个速度,至少说,以顾朝现在的武学境界就达不到这种地步。何况,现在的顾朝还无法动手,被困在步天龙的气场中,他现在就是连眨一下眼睛都几乎办不到。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场景,在他们眼中看来,顾朝好象是在那里等着步天龙的剑一样,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到此时他所面临的困境。顾朝此时难过的快要吐血,因为,他刚才的刀气此时都被步天龙不断的逼回他的体内,不断的在他的身体中游走。而顾朝自己又无法控制,眼前,步天龙的剑却在一步步的逼来。顾朝此时觉得他几乎都崩溃了,他为眼前出现的局面感到十分的愤怒,脸上青筋暴突,一时之间,面目竟是十分的可怖。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右手靠近自己身后的刀,而此时,他心中的刀意也几乎快要达到他一生以来的最顶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