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答道:“那天只有魏婆子来过我家,而且后来我发现玉簪上刻着一个字,就悄悄问了教书先生,他说是念‘魏’,所以我猜想这东西应该是魏婆子的。”
村民们也开始小声议论:“我想起来了,魏婆子每次去镇上赶集都戴这支玉簪!”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这样。”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魏婆子竟然卖孙女给别人打死!”
“还不是因为这谷音不是魏婆子亲孙女……”由此,魏婆子卖孙女的事人证物证俱全,众目睽睽之下,已是抵赖不得。看着谷老头黑如锅底的脸色,魏婆子整个人如同脱力,瘫坐在地上,只是这次,周氏和彭氏都不敢再去扶她。谷族长沉声质问道:“魏婆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这样的,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谷家!而且只是想让刘家提前把人娶过去,并没有让他们打死人吃肉啊!”
魏婆子还在下意识的狡辩,而谷老头则强忍着怒意,一双眼睛狠狠瞪向谷音。怎么这孩子就不知道维护长辈的体面呢?本来可以关上家门解决的事情,现在非要把这种事情搬到明面上来说,非要把谷家的脸都丢尽了才甘心?“奶奶,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二叔家的谷香堂姐比我还要大上两岁,凭什么不把她嫁出去,偏要把才九岁的我嫁出去?”
魏婆子被谷音怼得哑口无言,看着村里人看她那嫌恶的眼神,心里凉了个彻底。谷音假装没看到谷老头的眼色,嫌丢人?早干嘛去了!再者说,按谷老头那偏心眼子的作风,就算私下里证明了这件事,估计这魏婆子顶多也就被骂两句。原主可是差点被吃了,凭什么?她对谷老大说:“爹,你帮爷爷去把咱屋那根藤条棍子拿出来,爷爷昨天答应我了,如果今天我能证明有人卖了我,他会好好处理。”
谷老大将藤条棍子递给谷老头的时候,内心都不由得感叹: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成为这个递棍子的人,似乎以前,他每次都是挨打的那个……谷老头不情不愿地接过藤条棍子,虽说打得的是魏婆子,但她毕竟是他媳妇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无疑也丢了他的面子。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族长里正村里人们都在看着,谷老头也只能下了狠手,打得魏婆子嗷嗷乱叫。谷音看着这一条棍子,打两个人的脸,还真是解气,要不是场面不合适,她都能笑出声来,气死那老太婆!魏婆子到底是上了年纪,挨了二十来棍子就受不住了,谷老二谷老三又一直在求情,谷老头也就借坡下驴放过她,周氏和彭氏连忙上前将魏婆子扶回去。谷音看见了也不恼,而是高声说道:“好了,大家也看到了,谷家和刘家的事就到此为止,既然我是被卖到刘家的,如今卖身契已毁,我便又恢复自由身,我和刘家的婚约也就此解除,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随后她转头对谷永福说:“族长爷爷,其实我今日请您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谷永福有些心疼的看着谷音道:“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那如今就趁着大家都在场,我谷音请求族长爷爷为我们一家主持分家!”
谷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要分家?”
他不喜欢大房,谷老大是个犟种,苏氏体弱,生的孩子不是病秧子就是傻子……但好在谷老大肯干活,要的口粮也不多,所以谷老头才一直没要求分家,也算给大房一条活路。而今天谷音竟然要分家,在他眼里,这无异于自寻死路。谷音淡声道:“是,我们大房要和你们分家,从此出去独门独户的过日子。”
“我看你们大房今天是反了天了,分家的事想都别想!我不同意!”
谷老头脖子一横,撇过头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着气,显然很是愤怒。谷音也不甘示弱:“大房在谷家受了多年的不平等待遇,我们不说,但不代表我们不懂。谷家二老住着三间青砖房、二房、三房分别住着两间青砖房,只有我们大房,六个人挤在一间快要倒的土房里!谷家虽然说是按下地人数分口粮,但二房三房哪次不是四口人分四个人的口粮?只有我们大房,明明有六口人却只能分到两个人的口粮。我爹谷老大,为了这两口人的粮食不但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要经常帮我二叔三叔干他们干不完的活。逢年过节,其他房都都能分到肉和鸡蛋,我们大房连个毛都看不见。更别说什么布料,你们看看他们哪个不是穿得体体面面?我们大房身上的衣裳又有哪个不是旧补丁上面叠新补丁?谷家在村里也算中等偏上条件的农户,但我们大房却过得连最穷的农户都不如!更何况有魏婆子这种人在,我们大房的人哪天被卖光了都不知道,怕是只想剩下我爹我娘,好让他们任劳任怨的伺候你们一家人吧!”
谷音俏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今天她偏要把谷家不公的事掰开了揉碎了通通讲出来,把原主一家多年来受的委屈全都摆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