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算生意,五万其实有些多了。 问题是他给外公的药材,以及其它救命的宝贝,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最终跟父亲商量后,才定下这个数字。 别看五万听起来不多,现在一捆十元大钞只有一千元,五万等于五十捆。 用手提过来,还真的非常沉。 “给的多了。”
夏臻从里面拿出两捆,“我拿两万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
卖泡菜的钱,每个月已经结算过一次。 这些钱属于其它杂七杂八的收入,他肯定不能全部收下。 至于拿两万,也是安他的心。 如果自已一分钱都不要,耿家反而会担心明年和自已的合作是否顺利。 毕竟这大半年来,自已帮了他不少忙,拿两万也算合适。 “也行。”
耿启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坚持。“七九年已经过去,希望未来的八零年,我们的合作能再深入一点,一起赚大钱。”
说完,跟他郑重握了握手,然后提上袋子,匆匆离开了。 夏臻把两捆钱交给妈妈,让她抽空存起来。 因为金额太多,存在银行没那么安全,所以他把大部分现金放在游戏世界。 等再过几年,有钱人越来越多了,再考虑存进银行。 “这些钱怎么存?”
见儿子又交给自已两万,祝琴犹豫地问:“存死期还是活期?”
如果是她自已,肯定存死期,这样利息高得多。 只是怕儿子要用钱,所以不敢确定。 “随你。”
夏臻不在意地回答。“反正家里不缺这点钱,你想怎么存就怎么存——” 妈妈手里现在应该有三四万了吧!李自强手里也有几万,加上自已藏在禅境花园的钱,至少有二十万。 这些钱如果全部吃利息,一年肯定不止一个万元户,光想想就很恐怖。 “我知道了。”
听说随便自已处理,祝琴心情更好了。 老公还在的时候,虽然是供销社采购科长,家里却没多少积蓄。 反而开销比其它家庭大,这让她总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大多数女人把钱看得很重,因为她们要操心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没有钱太难了。 现在手里有大把的钱,她不用再操心这些,所以看起来才会比以前年轻。 到了大年三十,台门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把桌子椅子台到院子中间,坐在太阳下打扑克牌。 有几个空闲的人,则站在他们后面看热闹。 “炸弹。”
周晓聪难得这么闲,所以打得格外认真,此时甩出四个八,把李自强的大王炸了。“我只有一张牌了,谁还有炸弹——” 见没有人回答,又把一张三扔在桌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们今天打的是关牌,说好一张牌一分钱,所以输赢其实非常有限。 关键是平时家里管得紧,大家都没机会打,才会打得这么开心。 夏臻今天手气很臭,打牌一直输,放在桌上的两块钱,只剩几分了。 反正今天是大年三十,加上牛国强住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查打牌赌钱,所以他们玩得很放松。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看到有个人快步冲进台门里。 “姐,你帮我打一会。”
看到来人是秦英,还一脸焦急,夏臻知道她肯定来找自已,正好看到姐姐忙完后,走到院子,就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 年三十早上比较空,普通家庭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身上的外套全部脱了洗掉,身上只穿光秃秃的棉衣棉裤。 因为正月前几天不能洗衣服,如果新衣服弄脏了,脏衣服没及时洗的话,就没衣服穿了。 下午则会比较忙,因为要准备三十夜的饭菜。 当然这时候的忙,远远比不上前世。 现在大家习惯把菜做好后存起来,真正新鲜炒的菜,不过二三个。 夏家现在每个人衣服多到穿不完,自然不用考虑这些。 夏凝早上洗了个热水澡,又把热水瓶全部装满,就出来晒太阳。 弟弟让她替一会牌,自然不客气地坐下来。 “出了什么事?”
夏臻把秦英叫到一边,严肃地问。 一般说来,大年三十除非有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去麻烦别人。 她这时候过来,肯定是遇到自已解决不了的问题。 “老板,我有个战友出了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救治。”
秦英知道夏臻的脾气,也没有拖泥带水。“这时候不方便回去,加上他家里也没有了亲人,所以想问一下,能不能让他来这边临时住段时间——” 战友是隔壁县的偏远山区农民,现在在市钢铁厂当货车司机,昨晚运了车煤回来,因为疲劳驾驶,发生了意外。 好在问题不大,只是一条腿骨折。 现在已经打了石膏,可以接回家休养了。 只是她一个寡妇,家中又老的老,小的小,真的不适合去自家养病。 最后心一横,过来找夏臻,希望在这边的宿舍住几天。 等身体再好一点,送他回老家。 “他出了这样的事,单位怎么没有来处理?”
夏臻意外地问。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单位出面就能解决,根本不用她这个战友帮忙。 “那边单位已经放假,办公室联系不到人。”
秦英回答道。“最主要是车祸他要负全职,只怕单位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她也无法理解一向严谨的战友,为什么会这样干? 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是单位下了死命令,必须当晚把煤运回去,他才不得不不顾疲劳,连夜开车。 战友的言下之意,上面有人看中了他的位置,想要找借口开除他。 如果敢不听话,听怕就会保不住工作。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办公室都不出面,十有八九,是故意在拖延,这个工作应该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腿受伤了,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吗?”
夏臻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同情归同情,却不会圣母到大过年的,留在家里照顾一个陌生人。 “应该问题不大。”
秦英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会让我爸多来几趟,看他有没有需要——” 父亲的病好后,现在身体还不错。 其它事干不了,照顾一下他洗漱或者上卫生间,肯定没问题。 至于饭菜,她做好后送一趟就行。 他只有一条腿受伤,蹦过去热一下,想来是可以的。 她打算让木匠帮忙做一双拐杖,这样他就可以自已照顾自已了。 “行,让住进来吧!”
见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夏臻不再啰嗦。“如果有什么急事,记得跟我说一声。”
照顾一个陌生人他没兴趣,遇到急事帮一下肯定没问题。 “谢谢老板。”
见他同意了,秦英连忙道谢。 又急匆匆地离开,准备接他出院来这边住。 夏臻等她离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过年的,遇到这样的事,不管谁都会心情糟糕吧! 秦英一个女人,能不怕麻烦把战友接过来照顾,真的很不容易。 重新回到座位边,姐姐看到了要站起来。 “你先打着吧!”
夏臻见姐姐玩得很开心,就让她先玩着。“家里如果有事,由我顶着。”
实际上妈妈这时候也不会叫他们帮忙。 他主要是想看一看,一会儿秦英带人过来时,有没有困难。 对方没有了至亲,又在一个陌生地方过年,肯定不好受。 作为主人,能帮还是帮一下。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来到借给秦英和姚艳她们住的地方,看到门口来了一辆三轮车,秦英和父亲搀扶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进来。 可能是疼痛,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加上这时候的男人大多清瘦,显得弱不经风。 不过夏臻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应该平时经常有锻炼,绝对不是弱者。 从他粗大的骨节可以做这样的判断。 “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见夏臻过来,秦英再次抱歉地说道。 当年在部队时,这个战友和老公比较亲近。 退伍后虽然没怎么来往,过年过节偶然还是会见几次面。 她最感动的是,老公去世时,他赶过来帮了不少忙。 这次他遇到事情,自已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任他一个人在医院自生自灭。 “小事。”
夏臻对那个男人第一印象不错,就没有再跟她客套。“如果缺少什么,记得跟我说——” 说完,朝秦老爷子和病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感觉自已在这里,只会让他们不自在,还不如以后有空了再来看他。 回到家里,妈妈此时也刚梳理好,问他要不要洗个澡。 夏臻摇摇头说不用。 这种天气,隔几天洗一次就行,没必要天天洗。 何况他有游戏世界,那边要洗更方便。 没过一会,外面的牌局就散了,换成其它人坐下来打。 原来是李自强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一会儿周晓聪和廖思渝也先后拿了衣服过来,说要用他们的浴室好好洗一洗。 夏臻见了,往壁炉加了几块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免得热水不够用。 “等我结婚的时候,家里也搞一个这样的卫生间。”
周晓聪坐在壁炉前等李自强洗澡,此时嘴里羡慕地说了一句。 有了这个真的很方便,不用再去公共浴室洗澡。 南方跟北方人不一样,不习惯一大群男人祼䄇相对,泡在一个池子里。 如果能不去,宁愿家里烧水单独洗。 只是这样容易感冒。 “这个又要不了多少钱,你随时可以安装啊!”
夏臻知道他现在不缺钱,所以觉得他没必要拖拖拉拉。“或者直接从我家接一根热水管子过去,再打一只泡澡桶就可以了!”
两家连在一起,只要热水够用,分给他们一些也没问题。 只是当初没想得这么远,所以没有这样做。 “算了,过年后天气马上转暖了,明年下半年再说吧!”
周晓聪懒洋洋地回答。 廖思渝现在还是学生,家里的事都是妈妈在做主,倒没有想过这些。 唯一认定的事,等自已考上大学,手里有钱了,也跟夏臻一样,把家里装修得舒服一点。 他家的阁楼跟夏家的差不多,低矮且灰暗,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如果能像夏臻家这样装修一下,虽然面积会小了一半,但是真的舒服很多。 吃过午饭,妈妈和姐姐开始把菜盛在大碗里,放在灶沿上,清点数量。 照妈妈的意思,今年家里条件好,就弄十六碗菜,放满整张八仙桌。 像油豆腐烧肉,鱼块烧豆腐干,酥鱼,红烧带鱼,霉干菜扣肉,咸菜肉丝炒千张丝,糟鸡糟鸭和卤鸡卤鸭这些,都是现成的,只要切好后分碗就行。 最后饭前再炒几个新鲜菜,像青菜粉丝肉皮煮蛋饺,红烧鳝段,菠菜肉丝蛋花汤这些,只是把材料准备好,半个小时内就能完成。 “胡家那个好像不行了——”江琳这时候突然走进厨房,悄悄对祝琴说道。 大过年的,台门里出这样的事,大家肯定不舒服。 只是胡善荣一家住在台门的最里面,离夏臻家比较远,因为很少打交道,倒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这么巧,在这个时候?”
祝琴的老公就是今年正月死的,倒是起了同情心。 胡善荣今年才五十二岁,在粮站当了一辈子质检员,这几年身体不好,不得不经常请假。 原本他打算早点退下来,让儿子顶职。 只是两个儿子都想去粮店工作,争得很厉害,反而让他不敢退休。 据说两个儿子媳妇天天在家里吵闹,一日三餐也不得安宁,他又气又急,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他,终于硬生生被他们熬死了。 “有什么办法,都大年三十了,家里还在吵架。”
江琳摇摇头回答。“如果早点送去医院看看,或许早治好了,问题是儿子们不答应啊!”
或者两个儿子巴不得父亲死了,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顶职。 生了这样两个畜生,当父母的也太失败了。 “要不,跟牛国强和徐明材说一声,让他们做做工作,把病人送去抢救一下?”
祝琴好心提议道。 别人说或许没用。 他们一个公安,一个社区负责人,说话比较有份量。 大家住在一个台门,大年三十办白事,谁遇到都会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