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相信我,在下只是一个心系大汉命运的人。”
蒙面人有些乱了方寸,情急之下说,“实不相瞒,在下懂得招魂术,可以召回冰姬娘娘的魂魄。陛下若有话想与她倾诉,在下可以一试。”
“什么?你会招魂术?!”
献帝为之一振。“在下不敢欺君。”
蒙面人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可是…龙棺已经入土,难道还要开棺?”
“不需要。娘娘的魂魄早已离开躯体,成为一股独立的能量。”
献帝认为对方所言未必真实,说:“好,如果你真的会招魂,就请把冰姬的魂魄召回来吧,朕还真有话没来得及跟她说。朕见完冰姬后,自然会告诉你关于邺城之事,同时也会马上下诏延迟拜授仪式。”
“一言为定。陛下请稍等,在下失陪一阵。”
蒙面人化为尘烟消失了。献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身边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他不相信对方能召回冰姬的魂魄,虽然民间也有所谓的“招魂师”,但都是江湖骗子,没有一个是真材实料的。他想,从话里行间可以看出,对方是个爱国者,虽然不肯透露身份,但相信不是坏人。献帝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异于常人的气息,不像来自人间,像是来自仙界,却又隐隐透出一股魔气。离开寝宫后,志鸣利用魔指环瞬移到孙尚香的府邸,正好见到她和几位婢女去用膳。“孙公主,是我!麻烦过来一下!”
志鸣冲她招手。孙尚香愣了一下,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过来。”
婢女们一脸疑惑地走了。孙尚香走过来问:“志鸣,你怎么蒙着脸?”
志鸣这才想起忘了摘面罩,赶紧摘下,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声音就知道了。说吧,什么事?”
“有件急事,需要孙公主帮个忙。”
“你又忘了?叫我尚香,或者香香。”
孙尚香略带羞涩地说。“香香…还是叫尚香吧。”
志鸣有些不自在,“是这样的,我刚从许都过来,那边出了事情;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
“你从许都过来?”
孙尚香这才嗅到对方的衣着沾满了血腥味,问,“都城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志鸣长话短说,有所保留地告诉她来龙去脉。“没想到,京城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若非你们在,亡国在即啊!”
孙尚香身在闺中不知外界事。“正是。这事已经过去了,目前亟需一位临时替身。”
“你的意思是,皇城里有位娘娘长得很像我,但已羽化,需要我在圣上面前扮演回魂后的她?”
孙尚香的思路蛮清晰。“没错。除了肤色有些微差异,你俩外表基本无异。”
“为何她长得如此似我?”
孙尚香刨根问底。“相由心生,世间人有相似是再正常不过了。”
志鸣不想告诉她太多。“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孙尚香轻轻提醒道。“什么身份?”
志鸣没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刘皇叔的合法妻子。”
孙尚香说这话时仍带有一丝埋怨。“…我当然知道,只是…实在没辙了,我又不可能去求皇叔,只能私下找你了。帮帮我呗,江湖救急!”
志鸣央求道。“你每次来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孙尚香撅起小嘴说。“要不…我再教你一招吧,我最新研究出来的。”
志鸣以为她又想学武了。“行了,先说正事吧。”
孙尚香摆摆手说,“你让我扮演那位娘娘,可我连她面都没见过,如何模仿?我的性格应该和她相差甚远吧?到时演砸了咋办?”
“没事,就一会会,皇上应该看不出。我可以骗他说,魂魄留在阳间的时长不能超过一炷香,只要熬过这一炷香就好了。你现在不光在帮我,也在帮整个汉室!国难当前,我必须想方设法取得天子的信任,而你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与他之间建立起信任桥梁的人。”
志鸣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容我考虑一下……”孙尚香故意吊他一下。“事不宜迟,下午就要举行拜授仪式了,若在此之前诏令发不出去,天风就会坐上丞相之位了。届时别说中原,连东吴都会被他踏平!”
“不可能,他的势力不可能延伸到这边来,我们有甘宁、韩当、周泰、蒋钦……”孙尚香如数家珍。“不是一个级别的。听我说,你一定得帮我!我们马上去许都一趟,最多一刻钟后就回来。”
志鸣担心错过了时辰。“一刻钟?别说笑了,这里去许都,怎么也得…”“我带你飞!”
志鸣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绕过大众视线来到一隐秘处,说,“准备好起飞没?”
孙尚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脑子秀逗了,便说:“行,只要你能带我飞,我帮你!”
“一言为定!”
志鸣使出黑洞魔法,带着她迈入时空黑洞中。几秒过后,孙尚香眼前呈现出来的,是皇城内部的景观。虽然她从未踏足皇城,但一眼望去,毫无疑问,这里不是天堂就是皇城,比吴宫恢宏大气多了。“没时间参观了,我们先去见天子吧。”
志鸣拉着她径直往寝宫跑去。“奇怪,这些人看不到我们吗?”
孙尚香见有宫女从身边经过,却对他们视而不见。“我临时施了个小法术,她们看不见我们。”
志鸣冲她挤挤眼。“你真的是人类吗?上次你也是突然出现,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今天还带我穿越时空。”
孙尚香早已怀疑对方的身份。“我不是人类,是神仙。”
志鸣只能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搪塞过去。孙尚香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献帝打死也想不到,冰姬刚下葬不久,就又能重新见到她了。他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是首次直面天子,但身为孙权的妹妹,孙尚香显得气定神闲。“冰姬,真的是你吗?”
献帝想靠近孙尚香,被重新蒙上脸的志鸣拦住了。“陛下恕罪,不能靠太近,她的魂魄还不稳定,你的阳气太重,会令她魂飞魄散的。”
志鸣胡乱解释道,他不能让献帝看出异常。孙尚香差点笑出猪声来。她强忍了几秒,说:“陛下,我…我…扑哧……”她实在忍俊不禁,只好用手捂着嘴巴,说:“陛下,臣妾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一时情难自禁……”“朕能理解,冰姬。朕与你阴阳相隔,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没想到…这位无名氏大侠竟让你的魂魄回来了,真是喜出望外啊!可惜…朕没能保护好你,实在愧疚!”
献帝说着说着,低头自责起来。“陛下,臣妾在那边也非常想你,日思夜想,每个夜晚都…”孙尚香发现失言了,赶紧用眼神向志鸣求救。“…娘娘的意思是,生前就已对陛下念念不忘,直至今日,依旧如初。”
见献帝表情有变,志鸣赶紧救场。孙尚香不敢乱说话了,之前的准备工作差点毁于一旦。献帝轻颔龙首,说:“朕此生与爱姬无缘,只愿来世再续前缘!朕甚思汝!”
“陛下别过度思乳,会伤身的。臣妾的魂魄不能停留阳间太久,还得去打点阎王和鬼差,希望能早日投胎。望保重龙体,臣妾与陛下就此一别!来日方长,勿念!”
孙尚香自由发挥了一通,已经有些言不由衷。“且慢!爱姬,你…这么快就又要离开朕了吗?这还不到半炷香功夫。”
献帝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请陛下体谅,万一错过时辰,臣妾就得再等一年才能投胎了。下面的环境很阴郁,臣妾不想呆太久。”
孙尚香故作委屈地说。“…行吧。爱姬,你的皮肤是不是变白了?”
献帝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哦,臣妾已经不是人了,皮肤当然白一点啦。”
孙尚香随机应变。“那…朕还有机会见到爱姬吗?”
献帝恋恋不舍。“有,绝对有!”
孙尚香嘴上说着,心里却想,“你在梦中可以无数次见到她。至于我嘛,最好别见了。”
“陛下请用膳,在下要带娘娘回去了,鬼差已经在催了。”
志鸣怕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说,“容在下先处理妥当,稍后回来。”
献帝含情脉脉地望着“冰姬”,已经听不见志鸣的话了。孙尚香向献帝“挥泪”道别后,随志鸣离去。献帝恍若隔世地站在原地,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志鸣用魔法送孙尚香回到吴宫,说:“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孙公主…不,尚香!我代表大汉子民…”“行了,少来这套。”
孙尚香打住他,说,“下次教我武功就好。…对了,你要去见皇叔一面吗?”
“算了,暂时不便。不过我倒想知道,周都督的病情如何?”
“听说不乐观。自从小乔姐二度失踪后,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估计时日无多。”
孙尚香实情相告。“是吗?太遗憾了。”
志鸣心里庆幸刘备军将会少一位劲敌。“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瞬移吗?我能学不?”
孙尚香感兴趣地问。“不,这个学不来。改天有空我教你其他的。”
“又是改天,每次都是改天。”
孙尚香故作不满状。“行,现在马上教你一招,叫:铁膝顶腘。当你位于敌人后方时,用膝盖往前顶住敌人的腘窝……”志鸣开始指手画脚地讲解。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孙尚香又忍不住笑了。她打心底喜欢这个男孩子,可惜没机会与他在一起,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与刘备这头“老牛”相宿相栖,幸好只是临时的。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婚姻不可能永远被绑定在一根柱子上。志鸣草草教完后,迅速瞬移回皇城,还好赶上了,献帝还在寝宫。“陛下用膳可好?在下已将娘娘的魂魄顺利送回地府。”
志鸣见献帝吃不下饭,竟心生怜悯。“冰姬这一来一去的,令朕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哪!”
献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不是说,只有头七了逝者才能回魂吗?这才一天不到呢。”
志鸣被吓了一跳,机智回道:“那是正常情况。在下使用了招魂大法,自然不受此限制,何况已经打点好鬼差大哥了。”
献帝听罢龙颜稍展,说:“原来如此。朕该如何称呼你呢,大侠?”
“暂且叫我无名侠吧。陛下能否先下诏延迟拜授仪式?我怕时间来不及。”
志鸣凭直觉认定,天风已接近皇城。“已经下诏了,侍郎刚取走。”
献帝指着御案上的文房四宝说。“这么快?效率可以啊。”
志鸣心生敬佩,不禁脱口而出,“谢主隆恩!”
“谢朕干嘛?朕只是下了个诏。”
献帝不解。“一时激动罢了。陛下可否告诉我关于邺城之事?”
献帝信守承诺,将邺城之旅的前因后果告之,但并没有指出,目前被安放在铜雀台的女人是谁。“根据其言语判断,目前被软禁在铜雀台的女人就是小乔!那劫走小乔的幕后指使,大概率是司马懿吧?想不到,他竟对周瑜的妻子下手!小乔的作用,无疑是配合完成这场无中生有的仪式。司马懿的真正目的何在?”
志鸣思忖着。“无名侠,你想到什么了?”
献帝看出对方有想法。“恕在下直言,我认为这场邺城之旅,乃居心叵测之人欲借仪式之名骗陛下过去,借机刺君,至少也是假装刺君,以震慑龙威。”
志鸣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