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霍衍从床上拎了起来。卫姝还没睡够,烦躁极了,揉着她那鸡窝似的头发问说:“你又想干什么啊?”
“说了要你习武,既然病好了,是该开始了。”
卫姝正想开口拒绝,霍珹从外面啪嗒啪嗒跑进了屋,穿着一身专门为他练武而做的轻便衣裳唤还赖在床上的卫姝:“娘亲你莫要犯懒啊,你瞧你老是生病。要跟我和爹爹一般动起来,身子才会好呢。”
三岁小儿的一番话将卫姝说害臊了,她在内室换了衣服,萎靡不振的对在外室等着的父子二人说:“走吧,去练吧”“不必了,就在房中练便可。”
一家三口在屋内蹲马步,打拳,霍珹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卫姝这一整套练下来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有了。她喘着粗气,像瞧怪物一般瞧着面不红心不跳的霍衍。她实在不想再这么练了,不知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说:“霍衍,我一月能不能少练几次,我明天肯定起不来床,我现在身上都好痛啊。”
霍衍正擦着额间的汗,闲暇之余瞥了一眼身后的卫姝:“不可。”
卫姝气得跺了两下脚,走开了,边走还边嘟囔:“我又不是铁打的,这学什么不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难不成这霍衍第一天就想将自己变成一个武林高手不是。”
果不其然如卫姝所想,第二天一醒来,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完全脱离的自己的掌控,腰腹酸痛到需要玉宇搀扶才能坐起来。可是想到今日又得扎马步,打拳,便觉满目皆是灰暗。“夫人,今日你不用去跟老爷一起习武了,老爷要出一趟远门,今晨早早便走了。不过他嘱咐说您还是得坚持……”卫姝听完玉宇的话,笑了两下,却扯得肚子痛,又不敢再笑。霍衍一走,谁还管他留下的话啊:“我不练我不练,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老爷还嘱咐了,若是您不愿练,要您照看好汝宁的这几间铺子,他已经将账簿全都送来了。”
卫姝这下算是知道了,霍衍根本就不想让自己休息。这就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不过比起每天晨起习武,照看着几间铺子于她而言自然是轻松许多。等她身上的酸痛渐渐消失了,卫姝戴着帷帽便出了门。霍衍在城中有三个丝绸庄,城南有一个,城北有一个,城中心还有一个。卫姝先让车夫驾着去了城南的那间丝绸庄,被玉宇搀着才走下马车,就见一群女子涌了进去,将她主仆二人都挤到了一边。卫姝傻眼了,这是个什么状况。带几分好奇,卫姝走进了庄内的楼上。这底下人从未见过卫姝,待到卫姝将霍衍的腰牌拿出来,掌柜这才将卫姝迎到了后面。四下无人,只剩下掌柜的和跟在自己身边的玉宇,卫姝将自己的帷帽摘下,问说:“掌柜的,今日怎的这丝绸庄来了这么些姑娘。”
那掌柜的笑容满面,对着卫姝说:“咱们丝绸庄来了一批鲛丝绸布,整块布泛着鱼鳞般的光泽,不同的角度在阳光之下会呈现不同的颜色,美极了,是以唤了这个名字。可是这布原材料极难寻,会纺织的工人也不多,所以才供不应求遭到哄抢。”
卫姝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这掌柜的是个识趣儿的,马上将那鲛丝布给拿到了卫姝跟前,说:“夫人您瞧,这边是那绸布。”
卫姝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摸了摸,柔软丝滑,果真如同那鱼鳞一般,当即吩咐玉宇收下了,反正都是霍衍的产业,这一块布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玉宇抱着布走在后面,卫姝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才走出几步,就见一群人在店里推搡着,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卫姝再定睛一看,分明是几个女子在欺负一人。卫姝将帷帽压了压,走到这群人跟前大声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几人见来了一个女子,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回说:“这人抢了我要的绸子。”
蹲在地上的那个女子看不清脸,却仍铿锵有力地回说:“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若是以前,卫姝一定让人将她们都给扔出去了,可是做生意最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卫姝唤玉宇到自己身边来,将才得的绸子递到了那个说被抢的绸子的女子手中:“这是小店作为礼物送您的,大家和和气气的,莫要因一匹布闹出些事端。”
那女子一向价格高昂的鲛丝绸缎竟被免费送给了自己,也不愿意多争执了,接过后转身就离开了。卫姝让玉宇将方才被欺负的人给扶起来,可是那姑娘却一直捂着脸,不愿露面。卫姝对她说:“你手中这匹也算是小店送您的,姑娘您受委屈了。”
那女子没说话,没有接受卫姝的赠送,反倒自己掏了钱将其买下,还买了一顶帷帽戴上。卫姝心觉奇怪,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准备上马车离开去另一个铺子。车夫见卫姝出来了,为她放好马凳,卫姝就这般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却突然有人唤住了她:“夫人——”卫姝回头,便见是方才那个女子,同她一样戴着帷帽看不清脸,那女子上前朝卫姝行了个礼,说:“多谢夫人今日出手相助。”
卫姝温柔回说:“不必客气,你在小店受了欺负,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雪花落在说话二人的肩上,慢慢堆积。那女子穿得单薄,卫姝见她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可为何还要花那么多钱去买一块如此昂贵的丝绸。正想着,一阵风吹了过来,掀起了地上的雪,也掀起了两个女子的帷帽。卫姝一眼便瞧见了那女子脸上的疤痕,更让她心惊的是,那张与霍珹一模一样的脸。而那女子也正好抬头,瞧见了如仙子般睥睨着她的目光,和那一张无比貌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