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打着火把围在周围,卫姝被霍衍背在背上,经由从一条最近的路走了山。马车上之上,卫姝躺在霍衍怀里,迷迷糊糊间一直喊痛。“你哪儿痛,卫姝,你跟我说。”
霍衍紧张地抓着卫姝冰冷的手,给她揉搓着。卫姝哪里还能回应,霍衍见状冲外面喊道:“行快一点,再将蒙越阿婆赶紧给我请上山来!”
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路上回响着,路过城中时,吵得已经睡着的城民打开了窗户往外瞧着。见是霍家的车马,又将窗户给关上。一对夫妻在深夜被吵醒,自是不满。丈夫看着推开窗户的妻子问说:“谁啊,大半夜城门不应该落锁了吗?”
“是霍家的人,马儿跑得快极了,可能是有什么要事吧。”
不多时城内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打更的声音,再没什么别的动静。卫姝被霍衍带回了霍宅,方一进门,就瞧见霍宅上上下下都俱在门口忧心忡忡往外看着。终于他们发现了山下有了稀稀落落的人影,有人喊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霍衍背着卫姝越来越近,府中的下人都想要看一看他们夫人怎么样,被霍衍一声喝退:“都给我让开!”
霍珹和玉宇也不例外,都乖乖退到了两侧。而跟在霍衍和卫姝身后的,是被搜山时救了下来的九灵还有齐陆与燕永望。玉宇见到了九灵,抓着她的手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玉宇,这些事情改日再说,你快去伺候夫人。”
玉宇急急忙忙就要往卫姝的院落里走,却被自家小少主拉住了:“我也要去。”
田坊上前将霍珹抱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玉宇赶紧走。他安抚说:“少主先让玉宇姑娘去吧,老奴带您去夫人院子里。但是咱们要约好,公子不可在夫人面前哭,也不能进内室,只等在外室等着。”
霍珹想见卫姝心切,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可到了地方,却还是忍不住想哭,两个眼珠子滚着泪,却硬是忍着没有哭出声。卫姝被放进了她的榻上,左手指甲断掉的地方已经凝结出了血痂,可卫姝却也还一直在喊疼。霍衍忍不住朝外面吼道:“让你们快去请阿婆,怎么还没有请来。”
“来了来了,我老婆子来了。”
一根拄着同她人一般高,脖子上挂着一大个银项圈的老妪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卫姝,走上前去凝神把了把她的脉,然后又掀开她的眼皮子看了一眼,缓缓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吸了些瘴气,明天便好了。”
“那她怎么一直喊疼?”
蒙越婆婆一拐杖敲到了霍衍的头上,骂道:“臭小子,是心病!心病就是神仙来的也难救。”
霍衍被敲了却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床上的卫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阿婆,能不能有法子让她忘了她的心病。”
蒙阿婆瞪了霍衍一眼,说:“没有!”
她拄着拐杖往出走,齐陆见状立马上前去扶住了她问道:“阿婆,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儿。”
说完她又瞪了齐陆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尽折腾,哪天非要折腾出人命来才肯罢休。”
齐陆小说嘟囔着:“我又没有做什么……”蒙阿婆年龄虽然大了,可是耳聪目明得很,“说的就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说像你们主上一般讨个媳妇儿。”
齐陆再也不敢开腔了,任由这蒙阿婆絮絮叨叨一路说着。蒙越此人,在南陵算是个极有威望的巫医。南陵的百姓说她既能通鬼神,又能治病救人。早年间一直在南陵给城中老小治病,后来年纪大了,便撒手都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若不是看在以前同霍家的交情,她才不会特意跑上山来一趟就为了看这么个病。蒙越阿婆下山时,看了眼天边的几颗星星,嘴里神神秘秘地念叨着:“难哦,难喽。”
此时的卫姝房中,霍衍独自一人守在卫姝床前,垂眸瞧着她手指上包扎的白布。“霍衍,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不好过,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卫姝她全都想起来了,你说,等她醒了之后,会不会想要杀了你……”顾清秋的话此刻如同刻在了他脑子里,怎么样都甩不掉。她记起来了,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肯定会厌恶他,想要逃离他。那他呢,还能再用蛊术控制卫姝,不让卫姝逃走吗?“爹爹。”
霍珹迈着小步子轻轻走了进来,说话声音也极为小声,生怕打扰了卫姝。“娘亲可还好吗?”
霍珹上前去用小手抓住了卫姝的手,竟也露出了心疼的样子。孩子的举动最是骗不了人的,这么些时日以来卫姝真的待他极好。“明天你一睁眼,娘亲就醒了,快去睡吧。”
、霍衍吩咐田坊将他带了下去,门口的齐陆正守着想要禀告消息。常治是叛徒一事已经无比明了,他迷晕了水牢门口看守之人,带着十几个心腹将卫姝骗走带去了山上,带到了顾清秋面前,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此事发生,霍衍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将责任归咎到谁身上。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怨他自己罢了。暮色沉沉,月光穿过窗棂穿进了室内,洒下了满地的银霜。借着这般皎洁的月光,霍衍想起九灵跟他说起今日之事,难免有些疑虑。既然她都发现不对了,为何还要跟着常治出去?可没人能给他答案。今夜最后一次能与卫姝共处一室了,他坐在榻前的地上,瞧着她沉静的睡颜,陷入了回忆之中。想当初选了她也不过是因为她最合适,带到自己身边照顾霍珹几年便让她走了就是。谁知现如今竟然是自己离不开她,也离不了她。卫姝挺翘鼻子上的眉头一直皱着,霍衍想起今日在水牢中卫姝看他的眼神,便无比的心慌。他撑起身子,偷偷在卫姝眉间落下一吻。待明日她一醒,想必就再也听不见卫姝亲昵地唤自己夫君了吧。翌日卫姝果然如蒙越阿婆所言醒了过来,她醒得很早,瞧见倚在自己榻边睡着的人,轻唤了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