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卫姝捂着快要断了的腰，仍是怀疑昨夜的霍衍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好像都有些不像往日的他了。她躺在床上盯着霍衍穿他的外袍。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正系着扣子的霍衍转过身，便见卫姝那探寻的眼神，遂问道：“怎么了？”
“你不会是什么狐狸变的吧？”
霍衍轻挑了一下眉头，对于卫姝这般想心里生出了些好奇，问说：“为何？”
“就是因为你昨夜眼神都变了，根本就不像你了。”
“遭了，被你发现了。”
霍衍模仿了一下狐狸的动作，眯起了眼，想捉弄她一番。卫姝看愣住了，忆起从前在上古奇书《山海经》中读过。‘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传闻中青丘九尾狐能知千里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卫姝愣在原地，好似真的相信了，呆呆地说：“真的吗？”
霍衍竟被她逗得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笑，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相信？我若是男狐狸，那你便是女狐狸，毕竟——昨夜你也将我勾得挪不开眼。”
“啊。”
卫姝有些失望，原来真的没有这些东西啊。霍衍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极了，问说：“那你当真觉得这世间有仙山，有精怪？”
卫姝轻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她信吧，也不算，不信吧，也不是。她在书中看的那些神兽异兽，各式各样的仙山，总觉奇妙，便心生向往之意。可她也知道，这世间纵然有这些东西，也不可能让她这般凡夫俗子看见。所以存不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总归是流于虚幻的。“该起床了，我的小狐狸。”
霍衍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又贴心地给她穿好衣裳，知道自己昨夜将她给折腾坏了，这样的小事自是要他来做的。桌上的腊梅开得正好，飘着一股淡雅的香味，混杂着房中炉火的味道，有一种别样的气息。卫姝嗔道：“你别给我乱起诨号，我不是狐狸。”
“好。”
两人都穿戴整齐出了门，霍衍才一打开门，就见他前些日子抱回来的那只白色小松狮正用前爪刨着门，木门上都被它抓出了好些印子。卫姝艰难弯腰将其抱在怀中，摸着它的头柔声问道：“你是不是饿了呀？”
霍衍侧目瞧着，问说：“这狗的名字你给取了吗？”
卫姝摇了摇头，她想了好几天了，却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叫皎皎？反正它是个白狗。”
霍衍想到了皎皎明月这个词，皎皎不正好是洁白的意思么。“哎，不错诶。”
卫姝眼睛一下亮了，当下决定这只狗狗就叫皎皎了。可后面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府里的人都开始喊它小饺子，霍衍取的这个名字算是彻底白费了，从今往后它这个狗就被叫成了小饺子。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小饺子小饺子，听起来倒也可爱。一家人在膳厅吃着饭，霍衍才吃到一半，就有军情传了过来。他展开来一看，用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嘴就往外走，连话都没来及留下一句。燕永望跟在他身后也准备走，被卫姝喊住问说：“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燕永望略带愁容地说：“北境已经收回两城，北边十六部被打得节节败退，现如今玄白景开始整顿军队向我们发兵了。”
听到北境收回两城，卫姝无疑是喜悦的，证明姜尧伯伯与哥哥在北地的辛苦没有白费。可是玄白景又转头南下要来与南陵军一战，这严冬，恐怕将不得安宁了。霍衍骑马赶到了军营之中，此刻玄绍已经在主帐中与南陵军众将开始商议了。他快步走到了沙盘之前，玄绍看了他一眼，指着平邺说：“平邺城外集齐了十万大军，正向我南陵的邻城清台开进，约莫半月便可到。”
“殿下，咱们不可再等了，得尽快拿下清台，否则战火若是引到南陵，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损失啊。”
玄绍看着清河那处地界，问霍衍说：“霍将军如何看。”
霍衍指了一下南陵通往清河的一处的峡谷，说道：“属下以为不必拼尽全力拿下清河，咱们只需拿下这峡谷，这事儿，便成了一半。”
南陵与清河隔着千丈高的大山，南陵与清河之间的路，只有一条不过宽一丈的路，十万大军想要在此通行极为艰难。而这峡谷虽宽了许多，却常有落石，寻常百姓便不愿于此地通行。为了顺利通行，玄白景的军队，一定会选择经由此处攻打南陵。长留与南陵将清河包围了一半，玄白景也知道，这是一招险棋，毕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南陵军的包围之中。是以他派出了十万大军，再加上清河驻守的一万军士，足有十一万人，而南陵军才将起势，人数不过才近五万。他打的主意，就是一蹴而就，用这一战彻底将南陵军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