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卫述安死死地盯着,眼珠子到处看,似乎是想要逃跑。谁知道刚抬脚,就被卫述安抓住,带到了旁边酒楼的包厢之中。眼见逃不掉,他只得褪下脸上的假面,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此时的卫姝正喝着茶水,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庞后被呛了好几下,惊讶道:“许良骏?”
没有想到他会到平邺来,卫姝吃惊,卫述安更是诧异,她怎么会认得自己的师弟。许良骏朝卫姝轻轻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转而对卫述安说:“师兄,你逮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他怕极了卫述安,从前一道在山上学艺之际,时不时他这位师兄便会替师傅揍他一顿,只因他实在是太过顽劣。“你没做错事情你跑什么?”
许良骏在心里腹诽道:谁叫你拿那种眼神看我,吓死个人。从前在山上学艺,他就深知他这位师兄的性子,表面上虽然对谁都和善,但是只要让他不悦,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人,而许良骏就是那最常被收拾的人。门窗已经被关上,卫述安极为熟稔地拿来了一个暖手壶,放到的卫姝的手中,继续盘问自己这个师弟:“你来平邺究竟是做什么的,师傅他老人家说好些年没见着你了,也不回去看看他。”
“我有事情要做,师兄,你就莫要问了。”
许良骏不愿意道出自己的秘密,胡乱诌了半天将此事搪塞了过去。可是他瞧着自己师兄的眼色越来越不对,一下子明白了症结所在,这人是狐疑为何他会与卫姝认识呢。坐在卫述安身后卫姝的却疯狂朝他使着眼色,旋即同卫述安解释道:“我与许良骏是在汝宁相识的,萍水相逢,只堪堪见过几面。”
许良骏附和着点点头,谁知卫述安陡然回头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得卫姝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溱溱,你知不知道,你骗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搓你的衣角。”
谎言被戳穿,卫姝一瞬间脸都红了,她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去说。许良骏见怎么都骗不过,索性心一横,全都抖落了出来。将自己如何与卫姝认识的真实情况全说了出来。那时他还在汝宁替霍衍管着聚灵楼的事儿,又哪里知道,霍衍带过来的那个女子,就是他师兄的妹妹。毕竟他们上山学艺之时都是隐瞒着各自真实的身份的。在山上,他的师兄叫季归远,谁能将他与那个少年之时便威名赫赫的卫述安联系在一起。“师兄,起初我真不知道卫姝是你的亲妹妹,我知道了此事以后,也没有再掺和了。”
“她不是我亲妹妹。”
卫述安就这般开诚布公地谈及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生父是卫盛的副将季凌。他也是想让许良骏知道,他姓季,所以他能够光明正大的娶卫姝入门。这或许是他心中一个小小的执拗罢,现如今的他越发地厌恶别人将卫述安与卫姝两个名字论作兄妹。许良骏瞧着门缝里钻进来的风轻轻掀起了厢房内的帷幔,好似一种神奇的术法一般虚无缥缈。他有了这世间为何没有隐身术的想法,能够逃离这个地方。他也不禁问自己,为什么要在平邺,为什么要被卫述安逮到,又为什么要听他说这些。可这都只是他心里面的小九九,可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尴尬地笑了两下,回说:“你二人虽不是亲兄妹,但看着却比许多亲兄妹的感情都好呢。”
“你何时去南陵?”
卫述安问什么,许良骏也不敢不答,直说了自己约莫年前会回去。“你回去告诉霍衍,他从前如何对卫姝的,我会一件一件讨回来。”
听到这话,卫姝轻轻扯了扯卫述安的衣袖,想让他不要这般为难许良骏。可显然此举并没有起效,卫述安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许良骏现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卫述安得罪不起,霍衍他也得罪不起,他简直想问一问五天之前的自己,这平邺是非来不可吗?“走吧,溱溱,咱们回家了。”
卫述安拉起了卫姝转身准备离开,正当许良骏觉得自己苟延残喘活下来之际,他的师兄又回过头来说:“跟我们一起,去卫府吃饭。”
许良骏极为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蔫蔫儿的,他对这个师兄,是在是又爱又怕。卫述安对他好是真的,可对他大的严厉也是真的。就这般,卫家兄妹带了一个变戏法儿打扮的人回了卫府,此刻他们的叔母已经在府中等着了。卫述安一回去,就急着去见了他的叔母,跪在葛之云面前,久久不愿起身。葛之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眉目间满是慈爱。“述安,你如此这般,倒叫我不知该如何了,咱们得去用晚膳了,我都饿了。”
她三言两语缓解了卫述安的愧疚之情,将目光从她的侄儿身上挪开后,发现在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您是?”
许良骏走上前来,说道:“晚辈许良骏,是卫师兄的同门。”
“即便如此,那便同我们一道去用膳吧,你肯定是饿了吧。”
客人来,葛之云自然得好生招待着,带着许良骏就先去膳厅了,而卫家兄妹则跟在后面。“为什么许良骏走到哪儿都那么讨喜呢,你瞧叔母看他那笑,比看你我还甚。”
卫姝一步一步跟着走,忍不住说了两句。卫述安听到这儿也笑了,说道:“他嘴巴甜,在哪儿都能讨人欢心,特别是姑娘们最喜欢他,从前带他下山,身边少不了莺莺燕燕围着他转。”
卫姝暗暗点了点头,许良骏长得也不差,自然会有许多女子喜欢。卫述安虽比许良骏长得好看些,也是个温和的脾气,可身上总带着一种疏离,让人不愿接近。四人在膳厅吃上了饭,卫姝已经是饿得不行了,一口接一口地将饭食往嘴里送。这一吃,竟然是吃了三大碗,跟旁边两个男子吃得一样多了。葛之云有些好奇地瞧着她,这孩子一直都吃得不多,今日这是怎么了,饿狠了?可虽是这样想,却还是不停地给卫姝夹着菜,她这个侄女身体不好,自然是希望她能多吃吃,补补身子。卫姝放下碗筷后,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满脸餍足。谁知才放下碗筷,胃里就翻腾了起来,匆匆跑到院中干呕。膳厅里的所有人都跑去看卫姝怎么了,唯有卫述安仍旧坐在原地,心好似被人拧着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