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都没能走出去，这一个个的，看着实在与霍衍差得太远。霍衍那人，性子虽冷冽了些，卫姝却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是很好看的。“叔母，此事不急，待我想好了会告知于叔母的。”
葛之云无奈地用手戳了一下卫姝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倔。问你为何，你也不说，一个人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叔母走了，卫姝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着漫天星辰。树上的蝉不停地鸣叫着，卫姝站起来伸了伸自己的腰肢，打了个哈欠，困意席卷而来。她揉了揉眼睛，缓缓往自己的屋内走，突然余光瞥到了自己院中的秋千，发现自己竟然很久都没有玩儿过了。卫姝又突然转了方向，坐到了秋千上，喊来卫述安给她新找的婢女，“祥云，推我一下。”
祥云十分乖巧，在见到卫姝坐稳之后，立马轻轻推了她的背，让其荡了起来。衣袂随着秋千而舞动，此刻卫姝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畅快，卫姝咯咯笑着，让祥云推高些，再推高些。她随着秋千荡起，复又落下，如此反复，反复……空中却渐渐没有了她的欢声笑语，连祥云都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她暗自收了力，让秋千停了下来，小心地问说：“小姐，您怎么了？”
卫姝摇了摇头，未发一言，进屋去了。祥云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她方才明明见到了卫姝眼角的泪痕。她就这般局促地给卫姝烧水洗漱，还不时看她一眼。卫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荡秋千荡得好好的，偏生忆起了那夜，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苦苦生下最后却没有了气息的女儿。若是她能平安长大，而今也可以坐着秋千，让自己陪她玩儿了。这都是她自找的，是她不听话。剡族族长曾对她说，她与霍衍是不能在一起的，如若强要，只会两败俱伤，两人都会不得善终。这话卫姝没敢同霍衍说，也未曾同任何人提起，她一人守着这个秘密，苦守这么多年。起初她并不相信，以为只是那族长怕自己阻挡霍衍而编出的谎话。她后来怀上了孩子，以为一切都会变好，那所谓的警告之言，也渐渐在卫姝心中淡去。直到那夜，卫姝才真正的意识到，那话是如此的真。她自己难产，差点儿没了命，孩子胎死腹中，霍衍也被俘虏，去了半条命。那时卫姝才意识到，何为命运，她与霍衍，本就不该在一起的。四年过去，她不在，霍衍如有神助，一步一步完成了他年少时就想要的达成之事。卫姝深知霍衍的性子，他从不信任何命运，于是她也只能躲，只能逃，只求霍衍能渐渐忘了她。也只有这般，两人才可以安稳过完这辈子。屋内仍留着一盏灯，是为了让卫姝夜间能看见方便起身的。可此时卫姝就盯着那烛台，瞧着蜡一点点融化，失了大半的睡意。下月，也就是六月廿七，是礼部给玄绍定的继位之日。在那之前，霍衍应当会先带着一部分兵马进入平邺城，以确保玄绍顺利继位。下月，便会再见了。自从许良骏终于可以卸下他所认为的苦差之后，卫姝瞧他整个人好似也开朗的许多。他总是偷偷溜出宫来，来寻卫述安，卫述安不在，就找卫姝闲聊。卫姝后半夜才睡着，翌日一大早就听见屋外祥云在小声敲她的门，“小姐，陛下来府中了，大人不在，您是否要去迎一迎。”
又来了，怎么又来了！卫姝烦闷至极，将薄被掀过头顶，折腾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接许良骏。许良骏原本是满心欢喜来的，却在瞧见卫姝那张臭脸的时候，一下不知所措了起来。“陛下，如今六部都快忙翻天了，我那一向闲得不行的哥哥都被抓去忙了，您倒好，潇洒得没边儿了。”
许良骏讪讪地笑着，反正他去也是帮倒忙，不若来卫姝这儿寻寻乐子，这平邺城中的众人都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同他一起嬉笑。而今也只有卫姝，能与自己像朋友一般相处。他不来找卫姝，那找谁？“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玩儿。”
卫姝打着哈欠，问道：“去哪儿玩儿，这平邺我自小逛遍了，哪里还有什么新鲜的。”
许良骏三两步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出走，不断保证一定有趣。就这般，卫姝半推半就着跟着许良骏出了门儿，来到了一处戏坊。这看戏有什么好玩儿的，卫姝很显然兴致不高，不过许良骏却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待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随着人群挤了进去，里面已经围满了人，许良骏不知何时订好的位置，坐于最前面。起初卫姝只觉得不过是普通的变戏法儿，直到瞧见台上之人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又合上之后，不由得惊掉了下巴。许良骏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颇为得意，“我就说了你没见过吧。”
卫姝抓起旁边的瓜子，连连咋舌。两人看得专注，突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笑着对卫姝说：“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姑娘，可否知您芳名？”
卫姝抬眼看他，不认识，不欲搭理。谁知道这男子还这般纠缠不休，卫姝烦了，抓了一下许良骏的胳膊，对那人说：“这位是我夫君，公子不若问问他？”
许良骏被卫姝的动作吓傻了，却还是立马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装出一副脾气不好的模样，“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那男人原本是见卫姝未梳妇人发髻，遂以为她还待字闺中，谁知道竟然是嫁了人的。他悻悻然走开，许良骏立马甩开了卫姝的手，脑海中竟浮现出了霍衍那要吃人的眼神。“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吓我，你这胡诌一番，霍、师兄万一知道了不得收拾我。”
许良骏原本要脱口而出的霍衍最后被他改成了卫述安，他知道，而今在卫姝面前提及霍衍，实在不是个好选择。可此时的卫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台上的戏法儿也不看了，一人低头沉思。突然，她眼睛发亮，看向许良骏高兴道：“要不你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