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来了?”
沈锦兮眉头微皱,有些惊讶。她特意在这儿帮忙拖住沈成仁,如此大好的机会,大夫人应当抓紧行动才是,怎地会来送茶点?“锦儿也在啊,难得你有孝心,如此晚了还来陪爹爹说话。”
大夫人迈进了门槛,见了沈锦兮,眉目之间夹杂着淡淡笑意,却是不怎么自然。“爹爹今日当真是有口福了,好巧不巧,女儿和母亲都送了糕点来,莫不如您喝杯茶吧。”
沈锦兮见大夫人坐下,忙地摆好了茶杯。“哎呀,好烫!”
沈锦兮故意将茶水洒在了手上,发出一声尖叫,旋即松了手。若是大夫人身份真有蹊跷,平日里事事凶险,她应当是有些武艺傍身的,若是此时能引她在沈成仁跟前露出马脚,那也是极好的。贵为宁县首富,沈成仁自也是精明如狐狸一般,哪怕是有分毫差错,也能引得他的怀疑。可是茶壶只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大夫人坐在一旁,上一刻还喝着茶水,下一刻便皱起了眉,似乎是被四下溅起的热茶给惊着了。“你这丫头怎的毛手毛脚?多好的紫砂茶壶啊!竟让你就这么糟蹋了。”
大夫人缄口不言,沈成仁倒是急得跳了脚,对着一屋子的碎片满目怜惜,端的那才是他的女儿似的。沈锦兮心头揣着一团疑云,却也一时一筹莫展:“都怪女儿性子急躁,还请爹爹莫要生气。”
沈锦兮弯腰冲着沈成仁行礼赔罪,膝盖却几乎承受不住上半身的重量,一些栽倒在地。“行了,快些退下吧。”
沈成仁的眼睛还在茶壶碎片上游移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沈锦兮赶紧滚蛋!沈锦兮挤出两滴眼泪,扮着可怜相,缓缓退出了屋内。“你怎的来了。”
沈锦兮摇摇摆摆地回了房间,方一推开门,就瞧见一道俊朗挺拔的黑影在凳子上靠着。“情况如何?”
秦斯郢眉目之间透着焦灼,声音亦是急切,他在外等了半日,却不见大夫人的丝毫动作,不由一头雾水。“唉,别提了。”
沈锦兮缓缓落坐,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秦斯郢。“莫不是山头的那些兵器是拿来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秦斯郢皱着眉头,凝神聚气之间眉眼更显得精致。“那大夫人狡诈得很,所谓狡兔三窟,放烟雾弹什么的也是正常之举。”
沈锦兮给自己倒了杯茶,灌进了嘴里,而后才悠悠说道。方才在书房跟大夫人周旋了半晌,一口茶也没落着,当真是口干舌燥。“不行,我就不信她如此沉得住气,待本姑娘去听听墙根儿,一定会有所发现。”
沈锦兮厚重的手掌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又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秦斯郢跟在身后,特意压低了声音,沉稳的声线在暗夜之中更透着魅惑。只是此时的沈锦兮无暇顾及这些,大夫人已然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人察觉,绝不可能就这么稳如泰山,所以沈锦兮觉得自己此时前去,定能抓住把柄。秦斯郢看着沈锦兮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等等我。”
虽说他觉得听墙根儿并非什么上上策,可这沈大小姐好歹也是在为了他两肋插刀,他着实没法坐视不理。再说聘礼都已经下了,沈锦兮虽未过门,那也算是秦夫人了,他更没有半分理由不帮忙。沈锦兮停在大夫人紧闭的房门前,掏出丝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随即靠在门板上侧耳倾听。秦斯郢自然也是很快靠了过来,两人弯腰屈腿,姿势如出一辙。“嗯……”两人巴巴地听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女音,透着丝丝熟悉。“老爷。”
大夫人闷哼了一声。沈锦兮胖呼呼的小脸渐渐烫了起来,犹如深秋摇曳枝头的柿子,红得那叫一个娇艳欲滴。此等闺房秘事他虽说没有经历过,可是穿越来之前,电视小说都看的不少,自然也不是一窍不通。秦斯郢这边传出一声极轻的干咳,也是满脸的尴尬。原本是来搜集罪证的,却不曾想竟听到此等.......且身边还跟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而且两人又是假意成亲,就更显得尴尬,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半晌沈锦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却已经自顾自地转了身。同一个男子,大半夜靠在别人屋下听墙根儿,已是不妥,如今又听到这的让人脸红心跳之音,自然是没法再待下去。见沈锦兮离开,秦斯郢也很快跟了上去,如星似海的眉目之间透着淡淡的羞涩。沈锦兮走在前头,越想越觉着羞人,想着赶快跨出小院儿,步子也就快了起来。“哎呦!”
走着,她忽然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栽倒在地。“怎么了?没事儿吧?”
秦斯郢飞快追了过去,看着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沈锦兮,眼里没有半分嘲笑,倒是显得焦灼。“没事,就是脚崴了。”
沈锦兮捂着脚踝,眉头紧紧地皱着,声音透着可怜。“来,我背你。”
秦斯郢着急之下,脑袋一懵,直接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你确定?”
沈锦兮看着自己健壮如牛的身体,皱着眉头发出一句小声的疑问。“算了,我还是扶着你走吧。”
秦斯郢反应过来,又想起那日沈锦兮将马撞翻在地的情状,后背细细冒着冷汗,打起了退堂鼓。沈锦兮现状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当即伸出手握住了秦斯郢的手腕。“若是疼,就靠着我些。”
秦斯郢扶着一座小山,步子自然缓慢了许多,可又害怕她疼痛难忍,于是嘱咐道。沈锦兮闷闷应了一声,将圆滚滚的脑袋靠了过去,倒不是为了贪图了半分温暖和依靠,只不过是想替秦斯郢省些力气。就她现在的身量,一般人能扶得动也是不容易,她自然得替人家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