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任务就挂了,太逊了。怎么着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事。潘依晨这回要做寡妇了!她爹是个乌鸦嘴。寡妇制造机?哼!他仰头望着不宽的茅厕上的天空,心潮彭拜,各种可能在天空中飘荡着。不过,一阵悸动突然上身。心里开始不爽起来。不好玩!别人穿越动不动就是皇帝、宰相、大将军啥的,最不济也是可以入赘个大户人家作女婿的主。我牧天可是堂堂211大学里本硕连读的高材生,竟然出师不利,痛失挚爱,还特么地穿越到了这么一个茅厕里?!无道啊,不科学!一股浊气翻卷着上涌,遇着越来越浓的尿骚,牧天胸口大幅地起伏着,“哇”的一声,一口浓血狂喷而出。牧天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看着地上的鲜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尿骚和血腥的混合,撞击着脑袋瓜子。一阵眩晕之下,不由地朝后面的墙,死死抵住,紧闭着双目。“你没事吧?”
牧天一个激灵。“这咋还有人呢?!”
他刚一睁开眼,一个胖脸就凑了过来。“乖乖,胡提!”
脑浆子好像让尿骚和血腥搅合着,扯出了原生的记忆。这个婴儿肥的小子是自己的发小,住一个院子、吃一锅饭的兄弟。“没事。一定是走得急了,急火攻心哈,歇会儿就好。要是有口水喝就更好了。”
胡提又说。“有尿!”
“你真病了?癔症还是痨病?那得喝童子尿!童子尿,这哪里分得清楚?”
胡提从趴着的红漆马桶上站起来,逡巡于墙根的马桶前,挨个“蹬蹬”地踢着,一脸无奈地盯着牧天。这不添堵吗?!牧天“噌”地跳将起来,冲着胡提的脖颈子抓将过去!胡提满脸惊惧,一把挡开牧天抓过来的手臂,“呲溜”窜过牧天肋下,噗通坐在原来的马桶上。接着抬起屁股,麻利地褪下裤子,复坐下去。“快快,快过来!”
胡提两手焦急地朝怀里揽着,然后双手指向旁边的马桶。牧天没有动弹,只诧异地看着胡提。胡提见他如此,两脚在地上噼啪地跺着,两手轮流地快速地指着茅厕的门。外面传来两个男人谈话声和粗重的脚步声。牧天这才记起来,这里是彭县最好的戏园子,白天说书,晚上演戏的“凤凰大戏楼”。打小时候,他跟胡提两个,在开场前打从围墙最矮的茅厕翻进来,在里面躲到开场才溜进场子里听书的。在与胡提共同生活的生涯里,牧天常常是很佩服他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同庚且胡提大自己三个月,而是胡提很有才,遇事总能在最后使出些手段来改变事情的走向,不管好坏,但总比呆在原地束手无策要强那么一点点。有才,真的有才。所以,好多时候牧天宁愿叫他“留一手”。即便这样有暗示胡提“不地道”的意思,但他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接受。当然,也没有真的不地道过。胡提常说一句话:“谁叫咱是兄弟呢。”
牧天也听出了门外说话人的声音,是看场子检票的大爷。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就奔到马桶前,掀掉马桶的盖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伸手腰下,解了裤带。乖乖,原来自己穿的是免裆裤,一抬屁股,就呲溜滑到了脚踝处。胡提见他狼狈,嘲讽地嘿嘿笑出声来。牧天见胡提腚下没有除去的马桶盖子上的两根铁条,想着可能硌着的状况。这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哈。“噗嗤”,牧天笑了,完全抹去了自己的尴尬。笑声未落,就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进来。两人均青灰长袍、马褂,黑色戴瓜皮小帽。不同的是,老者的马褂是丝质的,少年则是普通洋布的。老者精神矍铄,少年看上去孔武有力。大约是尿急,两人进来,就奔墙根的马桶而去,撩开长袍,接着呲呲如瀑之声骤起。根本没在意身后马桶上的牧天跟胡提。“这园子我呆了二十多年,唉,这年头,找个活计不容易。你得好好地干,对得起东家。兵荒马乱,有闲心听书看戏的人不多,上头还有日本人压着。眼里要有活,手要勤,还得多担待着点儿。”
长者见少年掩了长袍,一边抖擞着一边很严肃地说。“知道了爷爷,我会好好干的。”
少年仰视着天空,身子打了个寒战,认真地答道。牧天的记忆闪开了一条缝隙,记得自己打小就跟这位老者斗智斗勇地蹭书听,不过回回德胜,从来没有被逮着过。“那我看就放心回乡下养老了。”
老者不无留恋地说。“放心吧。”
少年底气十足地说,扭头瞥见马桶上的牧天跟胡提,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牧天和胡提赶紧垂下头来,做贼不心虚地相互看着。老者掩上长袍,抻了抻,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瞟了下马桶上的两人,推搡着少年出了茅厕。“快开场了。”
胡提满脸喜色地站起来,提上裤子。牧天略一迟疑,就听外面少年道:“爷爷,茅厕里的那俩……”老者打断道:“窃书不算偷。喜欢听书的孩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胡提闻声一脸迷惑地看着牧天。牧天心里“咯噔”一下,六腑一紧,竟然真的屙出一泡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