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就赶到了都城。夏明意身上冷酷的气场逼得沈军义都不敢说话,唯有那只小狐狸细声叫着,巴掌大的小脸带着讨好之意,极受夏明意的喜欢。“小东西,”夏明意瞧她眼里那机灵样,捏过了她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俞知夏嗷呜了两声,小爪子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又伸出舌头舔舐着腿上那处箭伤,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个小姑娘。于是夏明意一挥手,扯下了身上外袍的一块布,轻轻帮她包扎了起来。沈军义见了都傻眼了,王爷什么时候这么柔情似水过,这白狐莫不会真是个狐狸精,把王爷给迷住了?夏明意还给俞知夏绑了个蝴蝶结,然后把她塞进了自己的袖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进了宫里。虽然离宫已久,但当年五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威名并未被人淡忘,侍卫们瞧见他,即便意外,可谁都不敢拦,他便这样一路绿灯,直直闯进了朝堂。日落西山,朝堂里空无一人。俞知夏伸出雪白的小脑袋,好奇的四处看着。“雍王殿下。”
没一会儿,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走来,俞知夏还想扭头,但却被夏明意给塞了回去。“瑾肆公公?”
夏明意挑眉,他五年未归,第一个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个太监。不过瑾肆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侍奉太上皇多年的老太监,其忠心天地可鉴。“殿下,皇上听闻殿下回宫,已经在御花园设了宴,还请殿下千万赏脸。”
设宴……好啊。“三皇兄盛情相邀,本王怎敢不赏脸?”
他冷声说着,瑾肆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从前威名在外的五皇子,如今再瞧见,倒是越发胆大了。在靖国的皇城里,竟然连声陛下都不喊,仍称夏明德为三皇子……冬日百花凋零,但梅花却开得正好,红的黄的交相辉映,好看的紧。夏明意袖子里的那小东西也并不安分,没一会儿就要把头伸出来往外瞧瞧,也不知道在瞧个什么劲儿。“你给我安分些,”他悄声说道,“别自己出来找死。”
俞知夏撇撇嘴,她以为自己一路上百般费力讨好,已经取得了夏明意的欢心。可现下,他仍旧带着她进了宫,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吧?摆明了就是要她的血给那太上皇老头治病啊,若是她现在再不跑,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于是她的小腿又扑棱了两下,但夏明意那袖子滑溜溜的,宽大的手掌更是死死抓着她软绵绵的身子,不让她再动半分。“你若是听话,本王自然会护你,若是不听话,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俞知夏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两个使者的惨状,只好安静了下来。“王爷,到了。”
瑾肆公公将夏明意引到了御花园的一处湖心亭,天气寒凉,湖水已经覆了一层浅浅的冰。这宴席的排面不小,不少王爷及其家眷都在。如今他为臣,夏明德为君,按道理说他应该行个君臣之礼。可众目睽睽之下,夏明意非但没有跪,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了。皇上气的攥紧了拳头。“五弟,你在鄂肃待了五年,怕不是忘了靖国的规矩!”
“规矩?父皇这还没咽气呢,三皇兄就迫不及待坐上皇位了,又有什么规矩可言?”
俞知夏听了这话,免不了一阵吓,这男人也太猛了,真敢说。“放肆!”
主位上的男人几步走了下来,抽出身边侍卫的一把宝剑就对夏明意指去,“寡人如今是靖国的君,你为臣,不行君臣之礼不说……”“就是不行礼,怎么了?”
沉沉的声音把夏明德堵得没话说。他自知理亏,皇位本是夏明意的,是他设法硬抢过来的。但他原以为,夏明意会在鄂肃一直待到死,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可如今……“皇兄,”夏明意伸出手,轻轻掰过了夏明德手里的剑,“听闻父皇病了,所以我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父皇的病情一日不缓和,我就一日吃不下饭。还请皇兄看在我如此孝心的份儿上,准许我去探望父皇。”
夏明意说着,眉眼微挑,话音刚落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湖心亭。夏明德摆这宴席,本来是想给夏明意一个下马威。如今好了,自己倒反被夏明意来了个下马威……他越想越忍不住这口气,“五弟不要太过分。”
宝剑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不偏不倚的插中了夏明意铺在地上的外袍。俞知夏大呼一声不妙,衣服滑落,她也跟着掉了下来,雪白的小团子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皮毛柔顺发亮,在湖水的映衬下格外的亮眼。“是白狐!”
瑾肆眼尖,眉间透露的神色中又惊又喜。他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来揪住了俞知夏,跪在了夏明德的面前,“陛下,底下的奴才苦寻白狐不得,如今雍王带来了,可真是立了大功一件!”
夏明德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会冒出来个畜生。如今他刚刚登基,根基本就不稳。何况这会儿朝中贵族都在,他这个皇帝若是坐视不理,怕是会在宫中落个不孝的口实,又该怎么笼络人心?夏明德攥了攥拳头,神色不自然的说道,“抓起来,送到太上皇宫中。”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她暴露了!俞知夏水汪汪的大眼睛嘤嘤瞅着夏明意,她不想就这么被人剖心取血啊……“等等。”
夏明意从瑾肆手里抢回了小狐狸,放在手里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尤其是对方才瑾肆碰过的地方加重了力道,仿佛要给她褪一层皮,“这是本王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