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王友洋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一头深银色的长发垂到了腰间,有些凌乱,却不失洁净感。苍白的俏脸显得有些瘦削,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脸上隐藏着一种病态。她眉宇间流露出的英气和智慧以及眼角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皱纹说明女子明显已经将近而立之年,但是容貌仍像是一位不经人事的少女。王友洋看着有些发呆,自懂事以后,母亲很快就不幸染上了顽疾,只得卧病在床,他只依稀记得幼时母亲好像是很美,但自从母亲躺在床上后,脸上真实的容貌就被顽疾给摧毁了。顽疾症状暴发时,患者就如中毒一般,不仅五脏六腑全被侵入,人体表面的皮肤也会渐渐腐烂,,就算侥幸撑过了一轮的发作,留下来的内伤和皮肤表面的疤痕也是在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的,更不用提下一次还会不会再次发作了,也只有如此严重的疾病,才会几乎摧毁了整个连清大陆。“娘,你真美。”
王友洋痴痴地说。柳婷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然后翻了翻白眼,“小小年纪就会说这些花言巧语的好听话,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德行,来,跟我走”说罢,转身朝山脚走去。王友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雀跃着跟上母亲“娘,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顽疾难道全好了?”
柳婷没有放慢脚步,用一种打击的口吻说道“全好?你小子把自己想的太万能了吧,如果你煮的这三个月药能治好顽疾,所有的药师都要跳河了,你只不过勉强发挥出来抑制药汤中的最低药效,不过是长达三个月的服用勉强帮我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罢了。”
友洋刚刚还在为自己的药汤凑效有些沾沾自喜,母亲的话此时却如同当头一棒砸的他脑袋嗡嗡响,不过,很快他就的心中就被母亲这次可以正常活动的喜悦充满了,“娘,至少您现在能活动了!我以后肯定能帮您治好的”王友洋窜了窜自己的小拳头。“好啊,我们的小药王,不过我想问问您老,你现在把五百一十种常用药材认全了吗?”
柳婷停下了脚步,弯下身来,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啊?基本常用的药材居然就有510种?这个,这个,”王友洋顿时脸红了,别说510种了,他估计也就认识那么十来种草药,而且只是略懂些皮毛。“且不说这510中常用药只是用来治疗什么跌打血瘀,炎症咳嗽什么的,在大型药方中也只是药引和柔化药力的存在,以后还有进阶药材乃至稀有药草,你不了解怎么行呢?”
柳婷有些得意地说。王友洋没有说话,只是用嘴吮吸着自己的食指,似乎在咀嚼着母亲刚才所说的话。“别发呆了,发呆可是成不了药师的哦,我们到了。”
柳婷提醒道。王友洋抬起头,远远地他看到了山脚下的厨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三个大箱子,王友洋用鼻子不经意的嗅了嗅,敏锐的感到一股药香,而且从味道来看,这些药材绝对是上等的,方圆百里估计都没有得卖,甚至搞不好是野生药材。王友洋自然是吃了一惊,他清楚的记得家里原来不可能有这些药材,显然是母亲得到的,但是看母亲现在才控制住病情,肯定不是出去买的,也买不到,难道是母亲一直屯在家里的?“娘,这些箱子里是药材?”
王友洋想确认一下。“嗯,你猜的挺准”柳婷头也不回地说道。“哼,我不是猜的,我闻到那个味道了”王友洋说。柳婷这时把头转了过来,有些异样的看了儿子一眼“这么远,你就闻到了?”
“嗯,而且似乎是很珍贵的药材呢”王友洋不解的说道“娘,你难道闻不到?”
柳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孩子,你以后出去这么说话容易被人打的。”
王友洋愣了一下,心里大呼我又怎么了我,然而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跟母亲走到厨房门口。前面的柳婷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友洋,娘问你,你是不是想做一个药师?”
“嗯”王友洋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好,以前的我想得太多了,这三个月,每一次服药时,我都能感受到你熬药时的那份用心和满足,现在娘暂时控制住了顽疾,也渐渐冷静下来,我愈发的感到如果我一意孤行,可能只会不利于你的成长,也许,每个人的路都是决定好的吧。”
柳婷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好像是是在自言自语。王友洋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那可爱的大眼睛在闪闪发亮。“友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的回答娘。你是想每次给一个人开药方煮药,就是类似于那种私人医生,还是煮大锅药?”
柳婷很认真地对儿子说。“当然是煮大锅药了”王友洋一想起自己有一次煮药,一想到当时药锅太小直接炸裂的情况,就感到有些后怕,大锅煮药应该会容易不少吧,他心里暗暗想。“不过如果只为了心爱的一两个人煮药,比如只为娘煮药,那自然也是很好的。”
“就你会油嘴滑舌,正经事也不好好回答”柳婷斥责道,心里却很是欣慰,煮大锅药可比煮小锅难多了,你能行吗?”
“啊?”
王友洋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如果改口好像显得很不真诚,自己这是判断失误了呀,这下难受了,而且自己这么多年了也就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感觉稍微体会到了一点点煎药的精髓,其他时候那煎药煮药水平嘛——就不提了。他苦着脸,对母亲说:“行吧,不过娘,我在煎药煮药上似乎笨得狠,现在看我煮的很棒,其实也就是三个月前突然领悟到了一些东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包括这三个月我也几乎没什么进步,就连之前的那份体会都没有熟练掌握,您看我。”
他不说了,因为他看到母亲用手捂着嘴,似乎在偷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着,她打开了堆在厨房门口最上面的一个箱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只大铁锅,铁锅巨大无比,王友洋估计甚至家中的灶台都放不下。靠近仔细观察,发现虽然铁锅年代已久,但是一点锈迹也没有,显然打造这顶铁锅所用的材料一定是不凡的,铁锅表面不是那种正常的银黑色,而是微微有些发黄,友洋仔细感受了一下,不难发现铁锅上散发着药味。“娘,这个是用来煮药煎药的锅?”
王友洋有些诧异。“当然啦,不然煮大锅药难道用瓷锅吗?且不说制作不容易,这么多的药汤的重量稍微失手摔下就彻底报废。”
柳婷解释道。“可是,可是,我一直是用瓷锅煮药的哇,而且我听说,铁锅煮药和瓷锅煮药完全不同啊”王友洋急道“这我要自己重新摸索多久啊!”
“谁让你自己摸索啦,”柳婷说道“来,娘教你用铁锅煮药。”
王友洋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母亲,其中包含着惊奇、敬佩、不解和无限的激动。“怎么了吗,干嘛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很惊讶是不是?”
柳婷双手抱胸,说道。“娘,难,难道您是,是个药师?”王友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柳婷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以前算是吧。”
“可是那您为什么会的了顽疾呢?而且受了这么多年顽疾的苦。”
柳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王友洋,最后,她开口了“友洋,你知道药师有两句流传最广的话吗?”
“嗯?”
“第一句,医者不能自医”“第二句,医能医病,不能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