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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血海深仇(1 / 1)

“素不相识,说得轻巧!”

王大人脸上因痛苦而扭曲,森然道:“此事元凶不仅有你阿爸,还有你两位叔叔南杰彭措和拉雪巴!”

“什么!”

几千藏民登时大哗。南杰彭措和拉雪巴一脸怒气,几步登上祭台,吼叫:“你说什么!”

王大人张开双臂,仰天而啸,那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直传云霄。

突然,杂乱不堪的蹄声从远处响起,轰隆隆的滚向塔林这边来。所有的人一惊,齐刷刷的侧头,就见远处尘烟翻起,有将近三百头牦牛奔涌而来。

牦牛奔到近处,锣鼓声、法号、法螺顿时响起,惊得牦牛纷纷掉转,就地转圈。

两头高大的纯黑色牦牛,傲然立在不知所云不停转动的牦牛中间。它的背粱上横放着一副木架,木架被牢牢的绑在它们肚上。木架上分别立着两人,德木灿秋被南卡头用刀架在脖子上,蓝欣被邋遢马贼用匕首抵着背心。

“蓝欣?”

白马弃婴看到,身形展动,向牦牛群中掠去;另一边也跃起一人。

白马弃婴的脚尖轻轻在一头牦牛身上一点,宛如一只大鸟,飞向牛群中间的那两头牦牛。背后突然一道剑气袭来,白马弃婴身子一折,直蹿了出去。“扑哧“声响中,一头牦牛便被扫中。白马弃婴在蹿出去之中,陡然翻腾,双臂一振,两股混厚的内力破空而回。那人身形一晃,人就已不见。白马弃婴的掌力顿然击空,愕然之即,那人已从一头牦牛跨下钻出,自它侧身突然冒出,右手一抬,又一道剑气疾射过来。白马弃婴向左移动,跟着一掌贯出,宛如狂风暴雨而去。那人没有躲闪,左手也是一掌推出。掌风相撞,“啪啪”一阵暴响,惊得地上的牦牛跳了起来。几头距得近的牦牛更是快速的转动。白马弃婴立在一头牦牛的背上,冷冷的看着立在另一牦牛牛角上的那人。那人蒙着脸,执剑傲然挺立。

“阁下是什么人!"白马弃婴看到那把带刺的剑,脸露惊容。

“问我手中之剑吧。“那人口气极其冷冰,却有一种特殊的慑服压力透过气流传了过来,说完身子离牛而起,一剑飞舞,化做漫天剑雨,当空罩下;电光石火之间,白马弃婴来不及变招,向后一翻,钻入牦牛肚下。就听”哧哧”声响,牦牛已被一分为几,血雨漫天冲出,但是白马弃婴已然从牦牛头颈下钻出。周围的牦牛吓得哞哞的吼叫,宛如怒浪一般,涌动着往外奔窜。那人身形一折,已鬼魅般闪得不见人影。

白马弃婴贴在一头牦牛侧面,却望不见那人。他翻身而起,身形化着一道闪电,向急速退却但尚能辩清的两头黑牦牛掠去。藏身牦牛中的那人,也犹如一支利箭,直射两头牦牛。

白马弃婴与那人一左一右相距几米快速飞跃。那人猛然一个转身,手腕一翻,剑气已化成一片寒光刷刷而来,那架势不截下白马弃婴誓不罢休。白马弃婴双脚猛然一点,腾空而起,一声大喝,刀已然出鞘,借着飞势,随手向那人砍去。那人大惊之下向后几个翻腾,稳稳地落在了蓝欣那头黑牦牛身上,手一折,剑斜指地下。白马弃婴轻轻落在距两头黑牦牛不远的一头牦牛身上,只听那人冲口而出:“白马弃婴,再上前一步,定杀蓝欣。”

白马弃婴斜斜的扫了一眼立在黑牦牛身上的那人,喝道:“松尔基,想不到上次广场比武,你竟然隐藏势力,现在却蒙着脸,不敢见人吗。”

“哈哈!”

松尔基一把扯下蒙巾,凝惑的的看着他,问:“你竟然识破了我的?”

“哼,你施展的轻功与上次比试跃下楼台的一模一样。”

“看来你真是一个心细之人。”

“不过,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鹧鸪山的马贼?”

松尔基将带剌的剑横在胸前,哼笑一声:“这也让你识破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今天就是摊牌的时候了,我不叫松尔基,我乃王大人座下第一护卫辜独,我杀他们,当然是在布局。”

白马弃婴心中一惊,忍不住问:“布局?”

“这个局嘛,一是为了不让你与德木灿秋在一起;二,当然是为了给你创造你假扮麻二的机会,这样邋遢马贼才好脱身;三嘛利用你是总头领的便利去寻找失踪的灵童。只是想不到我家大人布这局之时另外还有一步棋,要挟尔玛日蝶去寻找灵童。让我们想不到的是你却阴错阳差的助尔玛日蝶抢夺了灵童。虽然灵童到手但还不致于挑起几大土司之间的战争。我与真正的麻二和邋遢马贼略施小计便轻易地绑架了两大土司的儿女,当然又以瓦寺的性命要挟尔玛日蝶承认是她绑架的。这样双管齐下,从而挑起几大土司仇恨瓦寺土司,当然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引瓦寺土司儿子桑日朗来达格尔寺怒杀瓦寺土司,另外就是让杂谷脑土司从战火中强大起来。”

辜独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突然语气一转,”你要是想从我们手中救人,那是休想!”

“喝……喝……喝……”一片片吆喝声传来。大家抬头一望,几百人的藏民骑着骏马从后面包抄过来。他们手中拿着套牛索,看那阵势定是想将牦牛群分开。“白马弃婴,叫你主子不要妄想,以为分开牦牛就能救下他们,赶快住手!”

白马弃婴几个腾落便立在了祭天台上,向南杰彭措和拉雪巴说了几句。南杰彭措一声响亮的口哨传出,那几百人便停了下来。

南卡头“呜”的叫了一声,牦牛群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自动让开一条路出来。两头黑牦牛便向祭台走来。

待他们接近祭台,两边的藏民骑着骏马快速的向前移动,将涌在塔林前头的牦牛一分为三,从正面和两翼将牦牛赶开。

辜独三人将德木灿秋和蓝欣押上台。王大人这才放下戒备,冷冷看着站在面前的二大土司道:“你们可曾记得二十年前,茂州羊子岭。”

二大土司一听,脸色一变,恐惧的睁大了眼,异口同声的道:“你……是谁?”

“我乃大西军镇抚将军王运行的大儿子。”

“啊!”

二大土司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就连重伤的瓦寺土司也是“啊啊”两声。

王大人清晰的藏语缓缓说道:“本来大西军与南明朱化龙将军之间相互攻伐,不足为奇,可是瓦寺老儿纠集你们突然攻击把朱化龙围困在羊子岭的大西军,这才使得大西军遭受里外夹攻,我父亲战死沙场。但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父亲战死我也认了,可是你们却赶尽杀绝,杀死我两个才几岁的弟弟,更是逼我母亲和我先后跳入岷江,幸好有位喇嘛发现漂泊在河边已经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我,而我的母亲却连尸骨都不存一点。”

说到此处,王大人早已泪流满面,声音也嘶哑了许多,他突然转身,面对几千藏民,“各位藏族兄弟,我为人子要不要报这血海深仇!”

几千藏民登时大哗,眼见几大土司神情,想必王大人所言绝非虚假。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继续道:“汉藏本是一家,我一个汉人来找你们藏人报仇,就算他们是大奸大恶之人想必你们都会站在自己族人一边,更何况是三大土司,所以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怎样处心积虑挑拨离间,抢夺绑架,但都是个人恩怨,与大清治下的汉藏关系一点都不相干。今天当着贡唐觉活佛的画像以及投胎转世真身,让三大土司还我一个公道!”

“阿弥陀佛!”

普布草降巴佛双手合十, “ 佛由心生,魔也由心生,大西军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几乎将川人杀光,此等恶军,无论是汉人还是藏人无不恨之入骨。三大土司助朱化龙将军灭这样的军队,乃是正义之举,而王大人却为了一已私仇,将瓦寺土司变得连亲人都认不到他,这种痛苦比杀了他还难过;何况你设计抢夺灵童,挑拨是非,使得几大土司生衅,死伤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要是他们也来找你报仇,你有多少命来偿还?”

“大师,我受救命恩人扎西喇嘛感化,也深知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夜夜都被恶梦缠绕,眼前总是瓦寺土司逼我母子跳河的情景,所以只有割除魔障方能解我痛苦。我不亲眼看到瓦寺土司百般痛苦的死去,怎能解我心魔?”

“两军相争,攻战杀伐,波及无辜也在所难免,战场上根本没有什么仁义道德,面对敌军的家属不直接杀掉也算仁至义尽。汉人不是有句名言叫冤有头债有主吗,你借刀杀了瓦寺土司,杀母大仇,你也报了,但是曲沃江格、尔玛日蝶、德木灿秋、蓝欣对以前的仇恨毫不知情,而且都与此事无关,你放过他们吧。”

“放过?我那二个年幼的弟弟他们何曾想过放过!”

王大人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手腕一翻,一柄软剑刷刷两声,指着南杰彭措和拉雪巴。白马弃婴移形换位便挡在两大土司面前,藏刀横切面前。

“要想救你们的儿女,就在灵童面前忏悔,再自杀!”

王大人冷冷一笑,再次扫了一眼两人,声势俱裂的道。

拉雪巴绕过白马弃婴,迎着王大人的软剑,冲口而出:“我当着灵童的面发誓,我没杀过你弟弟,快快放了我女儿!”

王大人心里一凛,不相信的道:“当年瓦寺土司追杀我母子,而你们二大土司却分别追杀我的二个弟弟,难道有假?”

“是的,但我们杀的都是军人,没有看到小孩。”

“你……你没有看到小孩。我父亲在全军覆没前,安排了三支队伍分别带着我们三兄弟杀出重围,却被你三大土司分别追杀,不要演戏了,换不换你女儿!”

拉雪巴望向女儿,凄然道:“我死总比女儿死好,换!”

王大人看也不看,却冷冷地盯着南杰彭措。南杰彭措慌乱的退后二步,王大人哈哈一笑,“想必你的命比你儿子的命贵重。”

他转过身,径直走到德木灿秋面前,只见剑光一闪,绑着德木灿秋的绳从中而断,“这是我与你阿爸之间的恩怨,本想利用你,但他却不把你放在心上,我就放了你。”

德木灿秋大喜之下,奔向南杰彭措,一把将他抱住,“阿爸,阿爸!”

南杰彭措拍了拍他肩,德木灿秋侧脸在他耳边悄声道:“谢谢你照顾了我二十年,那年我虽然才六岁,但是也记得很多事,你去死吧。”

南杰彭措猛然觉得下腹一凉,慢慢低头看时,德木灿秋衣袖里握着的匕首,已然捅进了他的下腹。南杰彭措一把推开他,捂着伤口,“你,你.....”

三朗格西喇嘛一见,奔上台来扶着南杰彭措,挥指点了他伤口周围几处穴道,怒视着德木灿秋。南杰彭措喃喃而语:“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一生只有你这个儿子,可是你却与佛有缘,那次战争杀到最后,敌军只剩最后一个小孩。六岁的小孩,我以为他不会记得什么,就将他带回家如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了二十年,那想到换来的却是这种结局。”

“哼!”

德木灿秋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二十年过得幸福如意?我认贼作父苟且偷生的日子好过?早在二年前,我哥第一次来你的寨子,我就认出了他。那天晚上他在星光下唱出我母亲常唱的那首儿歌,我就知道是他。可是我不敢与他相认,但我早就发现南卡头已不是以前的南卡头,而是我哥安排的卧底麻二。我当然不会识破,还将重要商队来往信息交给他,让你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去年的一天我偷听到麻二收到消息在屋里自言自语的说怎样才能让改头换面轮廓像巴佛的瓦寺土司被你发现。正好你也有称霸雪域的野心,又得到你儿三朗格西说贡唐觉二世灵童将降生在拉雪巴所辖三个“S”形的草地上,于是在我的帮助下陡然变成另一个人的瓦寺土司被你化装成普布草降巴佛。从那时起,你就谋划骗夺灵童,妄图将其培育成如你儿子一样对你言听计从的活佛,以达到你奴役嘉绒藏民的野心!”

几千藏民纷纷站起,一片沸腾。

“你……你血口喷人!”南杰彭措土司气得浑身发抖,腹上的伤口因愤怒而流得更凶,浸湿了藏衣。

“阿爸,阿爸!”

桑日朗和尔玛日蝶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划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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