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真行。”
对上陆云那双眼神,她随即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那股无名火。“那起码也要等到面见了圣上以后。”
赵星儿语气沉沉。“自然,但是我让使者打过招呼,借口身体抱恙,正好让陆翰林陪我逛逛京城,应该没问题吧?”
陈安似笑非笑,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眼神还亮晶晶的。他喜欢穿华丽,夸张的服饰,甚至喜欢在脸上浓妆艳抹,荒诞的涂着艳丽的胭脂。这么一来,反而在脸上显得有些怪异。眼见他要拉着陆云走,赵星儿往前走了一步,阻止说道。“如果贝勒爷不介意,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看看。”
陈安再度笑起来,这回他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真诚,“如果郡主愿意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三人一同来到酒楼,就因为路上有个人一直吵吵闹闹的叫嚣着自己肚子饿,所以不得不停下来。陆云恰好想起附近有这家酒楼,便提议一起来。几人瞬间一拍即合。宋居易在下面说书,看见他们,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找回自己的礼貌,轻轻对其点了点头。陈安笑起来,缓缓莫摸了摸下巴,说,“你们中原男子长得都挺清秀啊。”
赵星儿刚坐下,听到他说完这话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云,对其也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贝勒爷说话大可不必这么轻浮,不是说饿了?”
还好陆云在一旁恰到好处的插缝缓解,才勉强应对过去。赵星儿点了几个招牌菜,注意到陈安,还不忘贴心的问了句,”有忌口吗?”
陈安看样子并不是真的为了想吃饭,相反他显得兴致缺缺,手撑在下巴上,“随意。”
中途宋居易上来打了个招呼,有些惊奇,“今日林小姐没与你们一起来吗?”
两男一女,真的是很罕见。“林小姐是谁?”
陈安的重点总是与众不同,听见宋居易这么说,反而起了点兴趣。“林舒林小姐,郡主的朋友。”
陆云言简意赅地开口解释道。“陈安,陈国的贝勒爷。”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扭头又朝着宋居易,清雅的开口解释道。“知道,京城上下都已经传开了,陆翰林与郡主有勇有谋,宋某实在是钦佩不已。”
早在他们到达之前,他们就先一步听说到了捷讯。酒楼又恰好是所有消息源头的聚集地,他知晓,实在是太简单不过。赵星儿许久未见他,感觉他好像比往日要更清瘦了些,但看着精神了不少。“宋先生最近看起来才是容光焕发。”
又与宋居易闲聊了几句,一直到饭菜上桌,几人才算是彻底散开。陈安吃的不少,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沉默。“你吃这么多好吗?”
赵星儿眼睁睁看着他一盘接着一盘地下肚,好似要敞开肚皮,拼命吃了一般。她在一旁忍不住蹙眉,好心的提醒道。陆云也看到陈安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吃着,似乎想到什么,在一旁也不说话。今晚东街举办花会,赵星儿带着人一起去,看来看去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林舒呢?”
她忍不住低头小声地呢喃道。陆云没听清楚,微微弯了弯身,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
赵星儿挤出一个笑容,一个回头,不留神却看见身后空空如也。原本这儿应该站着一个人才是。“陈安人呢?”
她立即反应过来,看着一片空荡,这才发现人已经不知不觉溜走了。“刚才还在身后。”
陆云也皱了皱眉头,刚才分明还听见他的声音,结果现在这么快就不见了。“他刚来这里,什么都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现在忽然跑走了?”
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陈安刚来这里,地形都还不熟悉,人忽然不见,这可是大罪。“先别着急,去找找看,陈安会武功,一般人动不了他。”
陆云看赵星儿脸上爬满了惊慌,也忍不住开口安慰道。陈安看着周围的闹市,看来看去,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看着前面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他默默顿住,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独自一个人朝着反方向走去。中原的晚上要比边疆热闹许多,那里黄沙漫天,空气中仿佛都充斥着硝烟的味道。可是这里不一样,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的笑容,可惜边疆除了篝火就只剩下篝火。湖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花灯,他想着这就是他阿妈生长的地方,轻轻多看了两眼。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自己刚开始生在中原,会不会就不像是小时候那般凄惨可怜了?想着想着,神智忽然默默地飘远,耳畔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老板,这个狐狸面具多少钱?”
一转头,一女子给自己戴上狐狸面具,正兴趣盎然地把玩着。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陈安想,或许吸引自己的只不过是她身上中原女子的特性。“十文钱就好,小姑娘,这面具戴在你脸上,可真好看。”
老板喜滋滋的收了钱,还不忘夸赞道。林舒隐匿在面具下的脸微微浮现出一点笑意,刚一回头就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奇怪的人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如何形容这个女人,哦不,是男人。脸在光的折射下显得更加苍白,偏偏嘴唇像是能滴出血,身上的宽大衣服象是专门特制唱戏的一般,荒诞的可笑。人群中,两个人隔着两手臂的距离,却谁都没先动。陈安淡淡挪开目光,身子一下子涌入人流,再次转身离开。腰间的东西忽然被人群挤着,掉下来,正好被林舒结结实实看清。“哎,你等等。”
等到她重新捡起地上的东西以后,再次抬头想要去看清的时候,却只能看见巨大的人流。林舒低头一看,是一块透亮的玉佩,在自己手掌心中还闪烁着清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