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心里一沉:“是什么消息?”
沐齁答道:“那伙盗贼皆是氐族人,横行劫掠,盘踞在濯浪郡已有五年之久,隐藏极为隐秘,然而下官却得知,这伙盗贼就藏匿在城西北三十里外的雀丘。”
没想到沐齁居然知道鳞镜的藏身所在,看来沐齁果然是有备而来,见其一副满脸义愤表情,萧夕试问道:“不知郡丞有什么提议?”
沐齁扬声道:“大人,盗贼猖獗,危害百姓,如今既然得知藏匿所在,下官恳请大人即刻出动全部兵士,全力缉捕这伙盗贼!”
现在就出兵?萧夕装作轻松笑道:“郡丞大人憎恨盗贼之心,本官感同身受。只是贸然出兵是否太仓促,不如本官命人请郡尉大人一同来商议此事,再做决定?”
沐齁却丝毫不肯退让:“郡尹大人,盗贼并非训练有素,五次三番未能抓捕正是因为其行踪诡秘,如今既知其藏匿所在,更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贵神速,还请大人勿要错过这个机会。”
眼见沐齁有理有词,萧夕实在无法拒绝,本来鳞镜袭击兵队劫走同伙这件事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内情者自然痛恨鳞镜所为,如今沐齁提供这般绝好的消息与时机,若是自己坚持不出兵,只会让自己失去人心,看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萧夕神情凝肃,颔首答应:“好,本官这就命郡尉带兵前往雀丘缉捕盗贼。兹事体大,本官打算与郡尉同去。”
沐齁却道:“郡尉带兵抓捕区区盗贼,郡尹大人何必亲自前往,只要坐镇城中等待郡尉凯旋便好。”
萧夕眉头微颦,的确这件事倒没有严重到自己亲自去的程度,倘若执意要去恐怕会引起沐齁的怀疑,只好轻轻颔首道:“那本官就在这里等候郡尉的好消息。”
说着便扬声道,“来人,传本官急令,命郡尉棙如即刻带所有兵士出城前往雀丘缉捕盗贼,务必不使一人漏网。”
传令官领命而去。沐齁脸上露出笑容:“下官与大人一同静候佳音,也许等明天一早,就会有好消息,下官告辞。”
说着便起身离去。萧夕眼睁睁望着沐齁得意而归,暗自心急,看来这下鳞镜要倒霉了。太子白泽在后厢等候,久久不见萧夕回来,便来到前厅,却见客人已走,萧夕却仍独自坐在位置上,愁眉不展。“出了什么事?”
太子白泽轻声问道。萧夕轻叹道:“我被沐齁逼着命棙如出兵去雀丘围剿鳞镜一伙,这下棙如就算不想抓人都不成了。”
太子白泽走到萧夕身边轻声安慰:“盗贼伏法是迟早的事,就算今天不出兵,将来总有一日还是要这样做,到底你是官他们是贼。”
萧夕站起来急道:“道理我都懂,可是该抓的不抓,不该抓的却被人给害惨了,到底谁是真正的贼我心里很清楚,他刚才明明就坐在我面前对我趾高气扬……”太子白泽忙轻掩萧夕的嘴:“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乱,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清醒地认清敌人,才有机会打败敌人。”
萧夕一时怒火冲头,听太子白泽一说,顿时冷静下来。“别担心,我会帮你。”
太子白泽轻轻握住萧夕的手。萧夕心里一暖,轻轻回以微笑。春雨潺潺,愈到日暮愈阑珊,后厢正屋里,萧夕望着帘外的雨色,在屋里踱来踱去。太子白泽温声劝道:“等棙如回来至少要明天早上,先吃饭吧。”
萧夕摇头道:“我不饿,你先吃吧。”
听见他轻咳两声,又叮嘱道,“夜雨天凉,你喝了药就早点歇着,身子才刚好些别又着凉了。”
太子白泽望着萧夕一直盯着窗外,知道她心里着急恨不得亲自出城去,却碍于身份只得困守在这里,不由轻叹,看她这副焦切模样,自己怎么能安心呢?突然,院门传来仆役的劝阻声:“大人,您不能进去,郡尹大人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后厢,哎呦……”院门被人给推开,一个人冒着雨急步踏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捂着腿的仆役,看来是被来人给揍了。这声响早已惊动屋内的萧夕,她掀帘走出去望去,竟然是瞿鸢祭酒冒着雨独自闯进来,大概是一路来得太急没带伞,身上都被淋得湿透。萧夕急忙对仆役道:“不得对祭酒大人无礼,都退下去。”
仆役们本来也不敢真的阻拦瞿鸢,听萧夕发令,忙转身退去。瞿鸢站在庭院中的青石路上就要跪拜下去,口中道:“下官贸然冲撞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萧夕扶着瞿鸢站起来,虽不知其为什么要冒失闯进来,但是也知道瞿鸢素来沉稳,定不是有意,便携着瞿鸢走进正屋,对太子白泽道:“快去拿帕子来给祭酒大人擦擦脸。”
瞿鸢却神情凝重摇头:“大人不必在意下官,下官有急事要禀告大人。”
萧夕颔首笑道:“再急的事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你上次的伤才刚好。究竟是什么急事?”
瞿鸢望着萧夕,犹豫几番才沉声开口:“下官认为沐齁郡丞就在今夜会谋反。”
萧夕一惊,紧紧盯着瞿鸢问道:“祭酒大人可有凭据?”
瞿鸢对着萧夕缓缓跪拜,俯首道:“下官并没有凭据,也许大人会以为下官是胡言乱语,意图打击郡丞,但是下官是真的担忧大人之安危,所以在听说郡尉大人带兵出城后,才会急忙赶来禀告。”
这时侍立在旁边的太子白泽突然眉头一皱,出声道:“祭酒大人是因为郡尉带走全部兵士去缉捕盗贼,今夜城中防卫空虚,所以担心郡丞大人会借此机会杀害郡尹大人?”
瞿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悉数都被这个伺候萧夕的奴隶所猜中,不由一愣,颔首道:“没错,城中戍卫不足百人,而郡丞府上豢养部曲足有五百人,郡丞若在今夜发难,根本无法保障大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