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微微喘息着道:“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我这条命都得交待在这里,怎么会接这么多血,简直要我的命。”
付月小心翼翼把壶口封好,抱在怀里视如珍宝,摸了又摸舍不得放下。“那你们两个现在就出发去才州濯浪郡,生氐族如今在那里安居,神农鼎也在那里。”
萧夕交待道,又盯了付月一眼,“管好自己,不许偷嘴,明白没有?”
付月与白狐忙点头答应,妖魔不惧风雪,即刻就出门出发前往濯浪郡。待二人离去后,萧夕撑着案牍站起来,脚下已经有些打飘,巫即见状连忙扶住萧夕,柔声道:“你需要好好休养几日,这样身体才恢复得快。”
他扶着萧夕到床上躺下,萧夕望着床帐顶上,觉得天都在转,她闭上眼睛道:“那就烦劳你,我现在要补气养血,喝老母鸡炖汤是最好不过了。”
她又抬臂指向案牍,“钱就放在桌子下面,你需要什么就去买什么。”
说完萧夕便闭目养神,实在没力气再说话。昏昏沉沉中萧夕听见巫即推门出去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还有老母鸡“咯咯”的声音,她扒着窗牖推开一条缝朝外面望去,但见巫即果真拎着一只老母鸡蹲在院子里。这个地方是个村庄,家家户户百姓都养着牲畜,用钱不难买,但是怎样把一只活生生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变成香喷喷流油的鸡汤,萧夕觉得不太相信巫即能办好这件事。巫即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就那样拎着老母鸡站在外面,似乎在思考,然后他抬起拎着老母鸡的手,把鸡举到自己跟前仔细打量,然后似乎下定决心,抬手便把老母鸡给扔了出去。糟糕,萧夕看在眼里暗叫不妙,这是拿老母鸡没办法所以干脆就扔掉放生吗?真是可耻的浪费。然而就在下一刻,巫即的袖口中突然窜出来一道电光,直直劈向奔逃的老母鸡,只听一声“咯——”地凄惨鸣叫,老母鸡登时倒在地上,身上冒着白烟,两腿扑棱着做最后的挣扎,然后很快就不动了。萧夕看得直冒冷汗,这是被巫即给天打雷劈了,真是庆幸巫即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将来自己的下场估计真不会比这老母鸡强到哪里去。她悄悄合上窗户,任凭巫即折腾那只被劈死的老母鸡,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巫即端着一锅汤推门进来,给萧夕盛了一碗端过来,萧夕浅浅尝了一口,居然味道还不错。“你一定以为我不会做饭,其实从前我的阿娘都教过我,虽然没有下过厨,但是方法却还记得。”
巫即的脸上带着笑。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的阿娘,萧夕心中暗暗庆幸,喝了汤顿时觉得浑身舒坦,这才问巫即道:“你之前说我的血也可以用来破血祭之阵,你是怎么知道的?”
巫即微微低下头:“你还记得我曾经用锁魂玉拘走你的魂魄,那时我就发现你的魂魄居然是金黄色,只有从神木上降生的天帝之魂魄才会出现这种颜色,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的魂魄会跟天帝的颜色一模一样,你又是从什么地方降生的呢?”
萧夕微皱起眉头,比划道:“我该怎么跟你说清楚这个问题呢,我是从人的肚子里出生的。“说着指了下自己的腹部,”就是女人的肚子这里。“巫即的表情顿时变得又惊又奇:“人怎么会从肚子里出生,是要剖开肚子把人从里面取出来吗?““那个叫剖腹产,只有特殊的孕妇才会用这种办法,一般来说我们那里的人都是顺产,就是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巫即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长在人的肚子里面,真是奇特。“奇特的应该是你们才对,萧夕暗暗腹诽,长在树上的小孩不是更奇怪么?萧夕突然开口道:“巫即,我的魂魄这件事,可不可以为我保密,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我最怕麻烦会找上我。“巫即点头答应:“我明白,你拥有与天帝一样的魂魄,就意味着你拥有与长王姬一样的资格,其实你也算是天帝的继承人。““那怎么可以,“萧夕摇头苦笑,”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天帝,更何况我也不会治理百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能干的人去做,我只要当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可以了。““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没有你的辅佐,长王姬也许根本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扭转局势,阿父也不会那般憎恨你,因为你实在是个可敬的对手。“巫即轻声道,”好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了。“萧夕于是慢慢躺下,看着巫即坐在案牍前喝着剩下的汤,突然感到巫即也是经历了痛苦才会做出如今的选择,其实所谓的选择并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是顺应着自己的心罢了。她慢慢合上眼睛,心里浮现出白泽的音容来,如今他也应该动身去天昭台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青山浩渺,皑皑烟岚,垂云在天上朝着舜州方向飞去,萧夕与巫即都坐在垂云的背上,二人朝着地面望去,但见山林间的道路上不时便有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都在朝着舜州海域集合。“看来长王姬已经以天帝之名义召集各州的百姓,就连向来没有州牧的舜州居然也参与到这次讨伐巫族的战争中来,巫族之败落已成定局。”
萧夕轻声道,望向巫即,他的脸色流露着微微纠结,毕竟被讨伐的对象是自己的族人,到时候难免一场厮杀,巫族恐怕死伤会很惨重。“阿父定然已经料想到这般结局,但是族人的生死却已经不是他所担心的,他如今只是一心想要发动祭台法阵,追求神力。”
巫即叹道,“只有阻止阿父的意图,才可以真正避免巫族的覆灭。”
萧夕抬头朝着前方望去,无尽苍茫山川中,渐渐浮露出点点残垣断壁的宫殿踪影,看得出来从前应当是巍峨宏伟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