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清秋”,哼哼。心中的怨意化作一股力量传到手心。“噼啪”犹如人骨断裂的声音,手中的毛笔竟在按捺不住的恨意之中折断了。萧夕的一世,她受极恩宠,兄妹和睦,面对宫中的尔虞我诈她甚至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相信,当时她还想着幸亏有白离,万事信她,可保全她一世。可是到头来他又与那些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残害亲人的人有何分别?当他势力不足,宫中危机重重时,是哪家收留了他?朝中势单力薄,无人受他指令,是哪家二话不说当朝推荐他,引着他履立军功,得到朝廷大家都支持,运用一切方法讲他推向皇上宝座?而自己,曾经作为夏家人人尊敬的女将军,怎么说天下大份的江山的收复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可是新婚燕尔之际,突然一个无情弑杀令,灭曾经对待亲人般的他的夏一家惨下毒手。虎毒尚不食子。最狠的不过相爱之人背弃一笑。自己腹中的胎儿就在他的冷笑间慢慢化作一摊血水,她的心也慢慢在那一刻死了……这就是你说的“仅清秋”?哪怕你答应了如今我作为萧槿权宜之下让你调查白泽冤情的请求,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们之间已经如这跟毛笔一样,彻底断了。“王妃。”
青衣敲了下萧槿的房门,房门其实并未上锁,只是青衣看到王妃似乎心事重重,不知是不是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她便不出声,敲门以示试探。萧槿扶头,脸颊之处一行清泪划过,幸好侧间手中袖子宽大遮住了她的脸,青衣并未只想王妃近日因受人暗杀,宴会上世子态度不对劲的事情烦忧,还有最近掌管府内上上下下事宜中太过操劳过度。公孙槿擦拭一下脸上的泪水,斜眼望去见是青衣。恢复神色,刚刚眉宇间凌厉之气也柔和了许多,过去的忧伤被她隐藏得极好,连她的贴身丫鬟也看不出来。又或者是她的“贴身丫鬟”并不了解她。顶着公义槿的身体,体内完全是另一个灵魂。若是见着自己流泪,青衣必会询问,而青衣没有。这样也好,免得又要思忖一番该如何应对。“王妃可是今日太过劳神。青衣刚看王妃醉酒出去,来不及阻拦。便自作主张地去了小厨房命厨子为您炖了碗汤药。”
青衣手端汤药,放到桌子上。“王妃喝些吧,这汤药里补心力,还有醒酒的功效呢。”
最近修炼内力颇有成效,内力之人自然五感比平常人要敏多。附近,弯月下的风吹草动逃不过公义槿的感知,花草林木间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萧槿盯着桌子上的汤药眼睛瞬间收紧,端起来喝了干净。感觉到院子外的人影离开之后,萧槿浅笑对青衣嘱咐道:“来,本妃今日庆祝世子能平安归来,宴会上酒也尽兴了。白日贪杯多了,晚上便有些头疼,今日就早点歇息吧。”
她的声音比平常大了几分,似乎有意给外面的人听到。她怕外面的人还没有完全离开。青衣明显感觉萧槿说话不对劲,但听到“早点歇息”,她还是遵从地关上门窗,准备给王妃去拿衣服时,突然听到一阵干呕声。“王妃,你……”青衣惊讶地回头看,萧槿已经端着刚才她端过来装着药的汤碗,向里面吐出刚刚喝下去的汤药。“咳——”萧槿放下碗,眼前有些迷离,难以站稳,一只手支着桌子上。那些药是她用内力逼出来的。想来是刚刚用内力逼药牵动了背上的旧伤,对身体不利,今日又喝了许多酒,一伤一费内力,难免伤了些许元气,令身体不适。青衣惊愕王妃为何把汤药都吐了出来,自己也是一片好心啊。可主子毕竟是自己的主子,青衣见她不舒服,更多的是担忧。青衣把公孙仪扶着坐下。公孙仪问她:“这汤药你是从何得来?”
王妃这么问,莫非是汤药有问题?“这是从厨房得来的。”
“奴婢从来都没有见王妃喝过那么多的酒,况且王妃自小就不胜酒力,奴婢实在是担心才自作主张地跑去小厨房请他们做的。”
青衣补充道。?“我曾经在大家眼里有多么不胜酒力?”
公孙槿先前明明觉得有人好像在附近监视着自己。怕来者不善。她见是青衣带汤药进来后那个人好像就出现了,自己便觉得此汤药有些问题,一试果真试中,一“喝完”那人便离开了。这汤药中铁定有什么蹊跷。“你去拿根银针来。”
青衣按照公孙槿的吩咐拿来了针。看着王妃拿着针往吐出来的汤药里一插,针尖发黑。吓得青衣捂住嘴惊叫一声,随后连忙下跪。“王妃青衣罪该万死,差点害了王妃……”满心愧疚话说到一半,公孙槿冰凉的手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嘘!”
公孙槿提醒她小声一点。恐隔墙有耳。在这府中,必须提起一万分的谨慎。“说说是谁做的这汤药?”
青衣似乎从她的眼神中心领神会了一些,仔细回想她去厨房时。“来人好像是府里的一个新人,看着并不眼熟。我想起来,我去厨房时说要做一碗可以醒酒的汤药。做汤药的人变从罐子里拿出来,说是提前炖好的。”
新人,若是放在以前还能让蓝挽去接触接触打探底细,可这些天据弄玉来报,蓝挽近日不怎么正常。最近也是不敢轻易用她了。想来青衣虽不擅交谈但为人处世极为细心。萧夕问她:“送你汤药的那人说了些什么?说话时可有异常?”
“异常?”
青衣思索片刻,两只手放在下面手指之间相互擦着,似乎难以言喻,“说出来有些不敬王妃之意,还望王妃谅解。”
本是身子有些不爽快的萧夕见她遮遮掩掩地冷眼一挑,“我说过了,管那些下人怎么看轻我,在你们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迟早会讨回来的。你大可放宽心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