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齐老爷施施然地走上轿撵,大模大样地坐在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澜衣:“小姑娘啊,老朽身子不爽快,就不和你们一同步行啦,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宋澜衣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呀!我以为只有半只脚迈进黄泥巴里面的,才不会走路呢。”
就在齐老爷面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澜衣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尊老爱幼嘛,我们都是懂的。老爷啊,您就坐好吧。别待会又站起来,让我以为您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呢。”
她是嬉皮笑脸说得,但是齐老爷却出了一身冷汗,他刚刚抬起的翘臀,又缓缓落了下去。
宋澜衣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快得就像是一闪而逝一般。
就连齐老爷,也忍不住怀疑,先前听到的笑声,是不是错觉。
队伍缓缓前行,人流也逐渐变得熙攘起来。
摩肩擦踵间,齐老爷高坐在轿撵上,听着周围热情的招呼声,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倏地,队伍突然停止。
宋澜衣向前望去,眼前是一座繁华奢靡的戏院。
戏院的牌匾上,高挂着一行字——天下第一梨园。
好大的口气!
天下何其之大,而这个戏院,却能堂而皇之地称作第一。
身后的武二代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齐老爷见状,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北边的蛮子终究是蛮子,只怕连梨园都不曾来过。
然而就算心中再怎么鄙夷,齐老爷面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这梨园呐,不过是消磨时光之地,算在齐家的家产中,不值一提。”
他话锋蓦地一转,脸上笑容莫测,“但是真正的销金窟,可不是这梨园,而是——百花楼。”
众多武二代都是一惊。
百花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青楼!
这越城……读书人的风气,竟然败坏到如此程度了吗?
齐老爷似是没有看出他们的想法,自以为这群土包子被眼前繁华的一切都震撼到了。
他指使着轿夫,拐了个弯,朝城外走去。
一群武二代趁机凑到宋澜衣身边。
“老师,俺咋觉得,这姓齐不像是是个好人?”
“老师,要不俺们试试看,把这龟孙子给套麻袋揍一顿?”
“就是就是,这老不死的什么眼神,别以为他在笑,俺们就看不出来,他这是嫌弃我们穷酸!”
眼见情形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宋澜衣双手轻微下压,板着一张脸:“好啦,咱们可是从北域青龙帮出来的。咱们做这行的,就得讲两个字——道义。就算要揍人,也得辨别好坏。不然,咱们与那王虎又有什么差别?”
百花楼前,遥遥便能听到琵琶声响。
叮咚如怀中泉涧的音声,在素手拨弄间,便如同有一种人间仙乐般的感觉。
宋澜衣细听之下,却捕捉到了另一种哀愁的意境。
在这闹事之下,在台上含笑抚琴,眼波流转的清倌人,唱的哪是曲,分明就是解不开的离人愁。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样都付与断壁残垣……”
“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齐老爷坐在轿撵上,叫了一声好,旋即扭过头来,冲众人挤了挤眼睛,“哈哈,这芙蕖姑娘,可是百花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大家小姐来,也不差什么。”
说着,齐老爷重重向后一靠,感慨道,“在这乱世中,能给她们一口饭吃,有一个栖身之所,纵然做的是卖笑的勾当,那也比旁人要活的好。”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得之意,“旁人或许会说,老爷我逼良为娼,但那都是不知道老爷我的人。是谁卖的她们?是我吗?不是!是她们的亲生父母!为了半袋子苞谷米,将他们的亲生女儿,卖给了我!”
“而养活他们的,教会他们本领的,能让他们在这乱世之中,有一口饭吃的,不是他们的父母,也不是别人,正是……老爷我!”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厮纷纷谄笑出言应和:
“齐老爷是越城的第一等大善人哩!”
“是极是极,要我说齐老爷才是越城的青天大老爷呢。”
“谁说不是呢。旁人家,谁能像齐老爷一样,在大灾年设置粥棚,赈抚灾民。”
青龙帮的一群人,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若是真按齐老爷的话所说,似乎又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他们陷入了思索中。
就在这时候,宋澜衣却开口了。
ps:真的抱歉,最近吃药还在调节,昨天晚上再补章节的时候,补着补着就心情暴躁开始骂人,估计又是哪里出问题,去医院看病调药了,晚上才回来。这章是在医院里用手机写的,俺明天看看能不能多写点,多一千也好。感谢宝宝们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