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一座能够容纳十万余人的城池,居然能够漂浮在水面上,而不被洪水倾覆。
这对于从未接触过墨家机关道的修士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恰在此时,一道波涛不偏不倚,打在城池上。
巨浪如同擎天巨手,妄图掀翻这座海上孤城。
只是当巨浪触碰到城池的刹那,自墨翟身上起,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菱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木质菱形在几个呼吸之间,快速舒展变幻,直至变作一条黑金龙纹的直尺。
宋澜衣看到这根量尺,眸光微微收缩。
后世有人声称,墨圣最为低调,一身实力深不可测,传言,他有一件圣物,没人能逼他拿出……
而这圣物,恰好就是一根四四方方的量尺,也就是……衡天尺。
只见衡天尺在半空中散发出微微亮光,化作一道滔天赤练,化作虹光,环绕在城池周围。
浪潮遇到虹光的刹那,如同遇到冰雪一般,瞬间消融散去。
天际大放异彩,似有瑞光悬挂于城墙上,就连城池内部的草木粮食,在虹光的普照下,似乎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一次几乎能够颠覆城池的天河巨浪,居然就这么被衡天尺消弭。
方圆百里地之间,尽皆都是蒙蒙虹光。
百姓不得窥视城内情况,只能看见巨浪消失,虹光溢室的景象,一时之间,以为天降异象,有真真正正,如同圣人一般,救人于水火的神明出世。
霎时间,不少挤在浮木上的百姓,纷纷纳头就拜。
甚至还有狂热者,当即拼命滑动浮木,朝城池的大门处赶去。
稍大一点船只上的人家,虽然没有狂热稽首拜倒,但也眯着眼,打量这不知从哪来的海上堡垒。
此堡垒森严,外墙又有诸多钢筋尖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狰狞的钢铁之城,让人见之生畏又向往。
倏地,有人眉梢微动,脸色微微有些古怪,“这城池……我怎么之前看到过呢?”
天河水位倒灌,地面的水位线还在不断上涨,但是水面却逐渐平稳起来。
趁着这时间,许多人依靠着一根浮木,来到城池前。
他们仰望着城池大门顶上,宛若用刀枪斧钺,携带着岁月印记,写下的几个大字——“空明城”。
有人看见这四个字,心中微微一紧。
空明,又是苍穹的另一种说法。
以天作为城池的名字,可见这城池主人的魄力和野心有多大。
能够在乱世中,创造这么一座堡垒的主人……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城外的天河水面上,众人面面相觑。
沉默中,不知道是谁先迈开了脚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空明城中。
……
城主府内。
众人脸上都有着未曾褪去的惊诧。
这城主……怎地是个女人?
除却这般的普遍想法外,还有几名女枭雄,见到朱明姝后,心中一愣,旋即狂喜。
在乱世内,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想来,在朱明姝底下做事,总能少受到一点歧视吧……
朱明姝站在众人之前,这些日子以来,愈发凌厉的凤眸,扫过众人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倏地,她微微一笑,拿出清虚老道最近和宋澜衣琢磨出来的东西。
一块手掌大小,通体圆润的黑石。
众人不免好奇,大着胆子询问,“朱城主,敢问这是何物?”
“此物……乃是问心石。”
人群中,一部分人的目光陡然变幻。
不是!
进来之前,你也没说还有这玩意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另一边。
城中的演武场上。
宋澜衣看似细瘦的胳膊,却轻而易举地举起万斤左右的石锁。
当她将石锁单臂举过头顶的时候,校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清虚老道看着这一幕,嘴角有一瞬间的上扬,但又很快拉下去。
他皱着眉头,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些肉身之力罢了,根本不值得骄傲。论其中的奥妙精华,根本无法与我道门七十二宝术和十二神咒相提并论。”
墨翟就不爱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在这年纪,你还在玩泥巴呢。”
清虚老道怒目圆睁,“你说谁玩泥巴?”
“谁回就算说谁。”
又开始了……
宋澜衣叹了口气,转过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虎贲,来,我们切磋一下。”
虎贲哭丧着脸上前。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悄悄看了宋澜衣一眼,暗暗握紧拳头。
今天的目标:沾到朱月婵的衣角。
————
时间缓缓流逝。
随着天河水逐渐倒灌于整片大陆上,不止是妖祖腹部,就连人族疆域也逐渐开始沦陷了。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小冰河世纪,不过在七日之间,温度竟然已经到零下结冰点。
若非天河之水本是无垠,来自于苍穹之上,终年不结冰。
恐怕现在的各族疆土,已经化作厚厚的冰层。
“不过……这也有一点好处。”
宋澜衣站在空明城上,撒着细碎的药粉。
周围的一些浮尸,在遇到药粉刹那,就逐渐消融分解。
“什么好处?”
清虚老道虚虚拿着鱼竿,手中鱼竿不断跳动,但他始终没有收竿的打算。
这些鱼都吃着尸体蛆虫长大。
如今虽是乱世,但是对于清虚而言,还不必委屈到吃这个的程度。
宋澜衣听到他的话,笑了笑,看了清虚老道一眼,“师父何必试探我?道家中,有山医相命卜,你又怎会不知,在低温情况下,疫病的传播速度会变慢,能够给予我们喘息的时机。”
清虚老道笑呵呵的,“道家中是有这说法,只是我记得……我并未教过你啊?”
宋澜衣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旋即,她镇定自如地开口,“不过是些许常识,看一遍就会了。”
清虚老道:……
他陷入到长久的安静中,脑门上,好似慢慢冒出了一个问号。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