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道仿佛从洪荒寰宇中杀出的五色仙光,宋澜衣在半空中的身体,竭力地舒展,黑袍猎猎,有一种旁人无法复刻的悠然与洒脱。
山羊胡老者眸光阴晴不定,似是在度量宋澜衣的底线。
最终,他冷哼一声,“装腔作势!我承认,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四品境的能力,确实罕见。但是……境界之间的鸿沟,不是单靠天资就能逾越的。所以……”
说到最后,他眸光一厉,倒三角形的眼睛中,竟闪过一丝狠辣:
“给我——死!”
霎时间,五色仙光爆发到极致,隐约间,似乎还有一只青鸾在如同一豆灯火的仙光中,摇曳生姿。
古老而沧桑的威压下,五品以下者,甚至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
仙光如雨,化作滔滔江河,席卷在宋澜衣身上。
她在仙光中沉浮不定,身上的黑袍都被洞穿腐蚀。
然而即便是这样,宋澜衣神色依旧淡然,似乎在极力酝酿着什么。
倏地,她漆黑的眸子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公羊孙瞪大了眸子,看着宋澜衣从她的眉心,竟然硬生生拖出一本大书。
在那五色仙光中,大书表面散发出荧荧的光辉,虽然没有浩大的声势,但却在仙光中安之若素,巍然不动。
见到这一幕,虎贲和众将士,表现的比宋澜衣本人还要激动。
尤其是虎贲,他姓虎,也恰好生得一双虎目。
虎目圆睁下,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高空中的战况。
风起,云止。
一阵波涛而过。
天河水都为此喧哗。
只听得宋澜衣字正腔圆,缓缓吟诵: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首浩然诗句被吟诵出,镇国异象当即萦绕在宋澜衣身上。
也许是乱世当头,国力衰微,又或许是背负着国性,身上流淌着太祖的血脉。
当镇国异象出现的刹那,宋澜衣只觉得,自己冥冥之中被赋予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这种变化,来自于灵魂之中。
仿佛原本不怎么清晰的感悟,一下子清晰起来。
这让宋澜衣脑中冒出了个想法。
她所经历的一切,是真……是假?
战机瞬时变幻,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被宋澜衣深深地压在心底。
随后,一位诗酒风流,白袍青莲的剑仙,就出现在宋澜衣身后。
在浩浩汤汤的五色仙光长河中,宋澜衣与李白,相携跨上长剑,一路逆流而上。
剑身单薄,但却有一种无坚不摧的破竹之势。
李白手腕微斜,剑光霍霍,几度银光闪烁之间,剑开百屏,冷光四射,旋即剑影一闪,顷刻间,就没入仙光长河中的青鸾身上。
青鸾发出哀鸣的刹那,公羊孙脸色蓦地惨白,哇一下,吐出满地的鲜血,就连胸前的衣襟都被血水浸透。
他死死瞪大眼睛,看着在仙光中,穿梭不定,来去自如的宋澜衣,神色中满是茫然。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犹有些不解,不甘心道,“你这……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宋澜衣破去仙光,把玩着手中微微黯淡的羽毛扇,笑道,“你想知道?”
这不废话!
似是看出了公羊孙的想法,宋澜衣似笑非笑道,“可惜……我从来没有对死人废话的习惯。”
话音刚落,一把青虹剑,直接斩断山羊胡老者的脖颈。
临死之前,他的神色,还犹有一丝疑惑和不解。
仙光逐渐散去,黑云聚集在两军上方,宋澜衣的眼角微微拉长,鸦青的睫毛,在垂眸时,留下一片阴影。
李白站在剑尖上,优哉游哉地伸了个懒腰。
他环顾了四周一眼,有些幽怨地看向宋澜衣,“非得这种时候,才把我叫出来是吧?”
宋澜衣额头微微跳动。
这浓浓的深闺怨妇感是怎么来的?
另一边。
首将战败,汉阳王底下的兵制不足,就完完全全展现出来了。
群龙无首,宛若一盘散沙。
军中几大副将,仅仅只是凭借几次冲锋和登舷战,就将汉阳王手下十万士卒,杀得溃不成军。
李白站在一边,眼看战局走向尾声,该俘虏的俘虏,该改制的改制。
他拍了拍宋澜衣的肩膀,欣慰道,“你做得很好。”
宋澜衣扬着下巴,斜眼一睨,“那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白看到她这样,不禁想起一种傲娇凶萌的动物……
狸花猫。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圆瞳,简直像极了。
但是这丫头片子不能惯着。
他一巴掌拍在宋澜衣的肩膀上,淡淡道,“区区四品,也敢放此狂言。”
宋澜衣睁大了眼睛,“那你是什么水准?”
李白背负双手,目光眺望前方,道骨仙风,有如清隽翠竹一般。
他淡淡开口,“上至圣人,下至三品境,我都可五五开。胜与败,全在你自己。”
“哦。”
合着她是拖后腿的那个。
另一边。
海上有一艘宝船沉浮。
汉阳王看着水镜中,兵卒溃败的画面,脸上青红不断,倏地,他猛地拿起一个杯盏,哐叽一下,砸在了地面。
地面上铺设有厚厚的虎皮毯子,杯盏并没有敲碎,只是在毯子上,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
堂下的几人,见此露出一丝轻视之势。
他们乃是PY侯氏,是传承上千年的世家。
而汉阳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扶持的傀儡罢了。
事实证明,傀儡就是傀儡,即便穿上了富丽堂皇的衣服,也只不过像是偷取了富人衣服的乞丐。
就在此时,门外一名侍从,生的肥头大耳,慌里慌张地连滚带爬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朱家军开着海船,朝我们杀来了!”
汉阳王怒而站起,声音浑厚,“他们敢!”
话语落下,他突然放眼望去。
之前的那些PY“忠臣”,早就各回各家,整理行囊了。
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