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这一首诗,几乎点燃了整座沧海楼。 而这,也是宋澜衣来个这个,所“借鉴”的,第一首完整诗词。 大乾境内,文人虽说诗词为小道,经义为大道。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涉及到经义的。 但是诗词就不一样。 小到打油诗,大到格律平仄整齐的诗词,几乎全民都可以参与。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看似简单扼要的一句话,却饶有韵致和理趣。 实际上,后世也有黄生说此诗“似谣似谚,最是乐府妙境”。 诗本宝光先是从宋澜衣身上微微透出,而后光芒大盛,紧接着,从外界来看,整座沧海楼都被一阵宝光淹没。 随后,一道虚影浮现在沧海楼上空,一名身踏赤兔骏马,头顶红缨,赤兔全身披扎甲,头戴飞羽的骑兵现世,他微微眯眼,手中凝成一把一人高的箭矢,高喝一声:“某来也!”
话落,一根形似长枪一般的箭矢飚射入沧海楼中。 听到这一声呼号,沧海楼乃至整个青芜城的妖族都震惊了。 诗词化象,化象有声! 这是鸣州诗词啊! 诗词分出县、达府、鸣州、镇国、传天下。 镇国且不论,传天下更不用说。 单就鸣州诗词,已经是出类拔萃中的出类拔萃,好几个月的文报,可能才出一首鸣州诗词。 而这一首诗词的威势,已经远远超出了宋澜衣这个八品阶段该有的水准。 只因这是一首完整的诗词,受天道认可,才气灌体,有首次吟诵的威力加成。 而鸣州诗词,远不止于此。 那沧海楼上的红缨骠骑大喝一声,这声音起先在沧海楼周围回荡,而后迅速向周围扩散。 ——青芜城。 ——定远城。 ——直至朔北,中州,南蛮,上京…… 每一道城墙驻守之处,每一处灯火人家,每一处清辉洒落之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红缨甲胄虚影,一声响亮的清叱声,响遏云霄。 城墙上,狼烟无火而燃,整片王朝大地,在此刻,仿佛都被狼烟点燃。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清叱声中,王朝大帝上,一名金黄衮服男子坐在四四方方的红墙宫苑中,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虚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鸣州诗词,天降才气,才气注入大乾每一州府,此乃我大乾之福啊。”
说完,他又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日日若是如今日,何愁才气不足,开启不了女子科举呢?”
旁边一内侍,起身上前,适时开口宽慰,“陛下,您也说了,有鸣州诗词出世,乃是大乾之福。若是天天有这福分,那福分,还叫作福分吗?”
天照帝瞥了一眼内侍,哼笑一声,“你这老货,惯会糊弄朕。”
内侍笑了一声,但却没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陛下此时的心情已然好转。 天照帝站在宫宇二楼,凭栏倚望,突然心念一动,像是强者之间的隐隐感受。 他皱眉思忖,喃喃自语,“这动静……不会和那孽障有关吧?”
上京之中。 杨府。 此时半空中,才气充盈,异象连连,吸引了全京城的目光。 就连安居在宅邸内的杨阁老也不例外。 他手捧《易经》,深深凝望向天空,仿佛要透过这一道异象,看向遥远天际的三十三重天。 南蛮。 药圣拿着一把锄头,顶着烈日,眯眼看向高空的异象。 他敲了敲自己的后腰,“老咯老咯,我还在南方种药,结果这又是什么半诗出县,又是才气鸣州,这世道……要变咯。”
朔北。 明王就没有上京那些人那么淡定。 因为以他的修为,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次才气鸣州的发源地……居然就在妖蛮最南面的青芜城。 而青芜城……就是他们之前计划中的目的地。 明王皱了皱眉头,揉了揉眉心,“有我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明王不是狂妄,是对自己有自信。 他坐镇朔北数十年,就没出过啥大乱子。 要说唯一的变数嘛……只有可能是朱序临这小子了。 至于宋澜衣? 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才八品境,能出什么幺蛾子? 而青芜城内。 公孙玑看到这个异象,已经彻底懵逼了。 他娘的,谁干的? 真他妈牛! 还不等他过多的赞叹,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以营救那些囚车中的人族战士。 不用他多说,周围的人已经心有灵犀,只需对视一眼,就可领会彼此之间的意思。 眼神在半空中相撞,而后转瞬即逝。 下一秒,几人同时在妖族中冲出。 而囚车上的男人,看着天空中的异象,突然泪流满面。 他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死死盯着那异象,唇瓣剧烈地哆嗦着,“青山、青山……” 他嘴中发出嗬嗬声,因为常年练刀,他的指腹中布满老茧,此时他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话语。 直到他撇过头,看见人群中冲他奔来的人族袍泽时,他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扯破嗓子吼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哪怕身处他乡,从英雄沦落为战俘,只要一颗心向人族,又何必在乎,埋骨何处呢? 他粗糙黝黑的大脸,此刻都被泪水一一打湿。 他看见公孙玑手持折扇,踏空而上,宛若天神降临一般。 他俯下身,用羽毛扇劈断枷锁,背上那男子,转头微笑道,“同为人族袍泽,只要你心向大乾,大乾,定不会让你流血又流泪。”
他托着男子,羽毛扇遥指人境,意气风发道,“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