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衣看到渔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现在这些年纪大的厉害人物,都喜欢当个扫地僧或者钓鱼佬吗? 宋澜衣瞥了一眼,就看到小舟上的钓桶。 里面有螺蛳,螃蟹,小虾,偏偏没有鱼。 所以说……钓鱼佬除了钓鱼,什么都钓得到,是吧? 他是懂钓鱼的。 纵然心中杂念七七八八,宋澜衣面上还是对来者恭敬地一拱手。 “不才弟子,拜见老师。”
山海镜中的渔叟一愣,本来他存有一道灵识,封于山海镜中。 但是自从本尊陨落,山海镜中,选择阴阳道的后人越来越少。 直至今日,他终于再度见得阴阳道里新的弟子。 只是……这弟子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要厚啊! 厚道邹衍都有些发愣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宋澜衣丝毫不慌,仰头一笑,“弟子有幸习得阴阳道,其中知识浩如烟海,越是钻研此道,便越是觉得其中知识大有深意,心中便对老师愈发仰慕。如今有幸见得老师一面,便舔着脸,称自己一声学生。”
邹衍有点懵。 但是他发懵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被拍马屁拍得十分舒服。 若是宋澜衣称他什么有圣人之像,或者气度非凡,邹衍压根就不在意。 但是怪就怪在,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不偏不倚,拍在邹衍心中最痒痒的地方。 他这一生,最大的执念,就是这阴阳道。 他最为自豪之事,便是从道家脱离,自称阴阳一派。 只是邹衍也不傻,知道宋澜衣这话,不过是马屁罢了。 但是……明知是假的,他依旧也还是高兴啊。 一高兴,再加上邹衍寂寞了多年,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只是第一句话,就让宋澜衣无语凝噎。 “小丫头,你很有眼光。”
宋澜衣眼角微微抽搐。 这些圣人都是这么不着调的吗? 感觉以前的那些既定印象……都没了。 邹衍仍然在滔滔不绝。 “阴阳道的第一关,就是行走在这先天之炁凝结的滔滔河水上。你想要通过大河,只能踩着鱼背而走过。”
“只是这黑白游鱼,也不是寻常之物。你对于阴阳道的理解更深,那么吸引到的游鱼更多,能走出的距离也越远。”
宋澜衣看着几乎绵延整个空间,宽阔到看不到边际的元炁河流,忍不住问道,“老师,按照这样来看,第一关想要取得完美成绩,岂不是说要完全渡过元炁大河吗?”
邹衍听到这个问题,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宋澜衣。 这哪来的小女娃? 怎么这么虎? 一上来就想着要拿完美的成绩? 饶是心中念头不断,邹衍还是耐心解释道,“阴阳道从第一关到最后一关,都是渡河。行走一米,身形未曾晃动,此为第一关的完美条件。”
宋澜衣恍然。 她先是在原地驻足,将心境调整至古井无波的状态,这才缓缓迈出一步。 在迈出一步的刹那,她体内的《黄帝内经》快速运转,并由于其兼容性,化作五行阴阳等气,一朵状似红莲的火苗从宋澜衣的指尖燃起。 三五只如墨一般的游鱼汇集在宋澜衣脚下,就见她稳稳地走出三步。 邹衍虽然只是一道灵识,但是毕竟有记忆在,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 他一眼就看出宋澜衣底子扎实,看来书上的内容是扎扎实实地吃透了。 只是……缺点也有。 有的时候,学习这事没书不行,但是要是全信书,也不行。 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嘛。 邹衍发现了宋澜衣的问题,但是却没有多说,而是老神在在地背负双手,等在一边。 直到宋澜衣运转完五行之力,刚好走出十五步,恰好走出一米,山海镜深处才传递出完美通过第一关的信息。 宋澜衣屏气凝神,等待通关奖励。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 接着,她就感受到双眼处传来一种莹润的感觉。 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渗透入她眼球的内部。 这一次的奖励……还是异瞳? 那岂不是跟第一次重叠了吗? 正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邹衍的声音。 宋澜衣往后一看,却发觉邹衍的动作似乎有一点变慢,就好像开了慢速一样。 “你觉得,五行是什么?”
宋澜衣一愣,脱口而出道,“金代表敛聚,木代表生长,水代表浸润,火代表破灭,土代表融合。”
听到这个答案,邹衍摇头失笑道,“你看书看得倒多,答案都背的那么熟练。”
宋澜衣闻之难免窘迫。 阴阳之道上,她没有老师,只能自己一个人勤学苦思,难免多参照了一些书籍,以免走更多的弯路。 只是听到邹衍的那个问题,宋澜衣不禁开始第一次,在没有书本的标准答案下,询问自己,五行究竟是什么? 邹衍见状,微微一笑,“其实,答案哪里需要那么复杂?五行,其实就在我们身边。花草是木,篝火是火,雨霖是水,铁戈是金,沃壤为土。”
“学习嘛,都是从简单到难的。先不要纠结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点点从最简单的具象去思考,或许你会豁然开朗。”
宋澜衣只觉得脑中迷雾顿时散去,一时之间有一种前路从羊肠小道,变作罗马大路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在才气纹路的辅助下,陷入到深层次的顿悟下。 她竟然直接一口气走出了三米远。 只是这还没玩。 宋澜衣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既然天地有阴阳,则五行也有阴阳乃至天干地支。 这就恰好与前世的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对应。 宋澜衣心中思绪不断,步子也越走越快,甚至到最后,还小跑起来。 只是没跑一步,她消耗最多的,不是体力,而是脑中飞速运转的大脑。 当听到第三关完美通过的时候,她才力竭地噗通一声,掉入河水中。 直至冰凉刺骨的先天之炁冻得她一个哆嗦,宋澜衣又一个扎子从中钻出。 她不喜将内心真实喜怒浮于表面,但是对于这种悟道之喜,她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