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衣的义诊结束后,她一直关在密室内,静静修炼。 晚上疯狂赶工学习,白日里则是温故知新,加之炼体淬骨,增长才气。 今日是宝船行驶的第六天。 也是即将抵达葬天江,由江入海,真正抵达海族疆域的范围内。 葬天江…… 宋澜衣思忖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它过于桀骜不驯,也不知道这一条江河,是否能够压得住这般雄奇壮阔的名字。 然而当宋澜衣看到,宝船进入葬天江的范围内后,江面波涛起伏,浪花堆积,拍打在沿岸的巨石上,碰撞出绵密的泡沫。 不时有风声飒飒,贴着宝船的表面,呼啸而去,连带着将微微打开的窗户都吹的噼里啪啦乱撞。 她这时才隐约明白,这葬天江的名号到底从何而来。 棠溪见宋澜衣沉浸在壮阔的景色中,原本趴在桌案上的身子微微直起,四腿一蹬,便轻巧地跃上宋澜衣的肩膀。 她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贴在宋澜衣的脸颊旁,收敛舌头上特有的倒刺,在宋澜衣的脸颊上舔舐了一口。 她甚至还夹着声音,发出嘤嘤嘤声,学习小猫的样子,奶声奶气的,把宋澜衣的心都看化了。 宋澜衣狂吸一口,棠溪这才如同勾引媚上成功的小妖精,心满意足的跳到窗口,懒洋洋地趴下,身后蓬松柔软的长尾一甩一甩的。 宋澜衣无奈。 大猫太粘人了怎么办? 她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正当她想要坐下来,再次研究推开妙门,引出生命精气的想法时,她的余光中,仿佛有什么灰扑扑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定睛往窗外一看,却见是一条灰不溜秋的臭鳅被棠溪的尾巴吸引而来。 它潜伏在水底,绿豆大小的眼睛,始终紧盯着那条白绒绒的尾巴。 等到尾巴微微垂落至水面的时候,它猛地一个跃起,就要扑到棠溪的尾巴上。 但是一条臭鳅的反应,怎么可能快过已经生出灵智,修炼已久的棠溪呢? 反复扑了七八次,臭鳅的身体都有些痉挛,但是它那双黑黝黝的小眼睛,始终看着棠溪的尾巴。 宋澜衣觉得,自己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居然枯燥乏味到看一条臭鳅抓尾巴,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她深吸一口远方传来的海潮气息,仿佛已经看到了坐落于东海上的万座岛屿。 她回头一瞥,注意到那条臭鳅尾巴上的一个粉色花瓣状印记。 这一幕画面蓦然印刻在她的记忆中。 旋即,她打开房门,往甲板上走去。 甲板宽敞,但同样,人也不少。 海族即将见到故土,此刻已经如同乳燕归巢一般,一个猛子,就扎入水底。 人族的老大人们,则是闲适地泡一杯茶,倚在长椅上,手中持着钓竿,吹着远方的海风,看上去惬意不已。 直到宋澜衣靠近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听见来自这些老顽童的话语。 “哈哈,秦老头,你钓空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就见秦公看着鱼钩上一个空落落的贝母,脸色极其难看。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头,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蓄力!”
那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狗屁的蓄力,你秦二憨钓不到就钓不到,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宋澜衣默默将目光放在秦公身边的水桶里。 只见水桶中:水草,贝壳,甚至破烂的外套,腐朽的木盒应有尽有。 但就是没有鱼。 那边秦公跟个老小孩似的,被一通嘲讽以后,气闷于心。 他转头一看,就看见了宋澜衣的身影。 就见秦公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一个绝佳的主意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从目前来看,宋澜衣是毫无疑问的天骄。 作为新时代的弄潮儿,秦公坚信,在她的身上,一定有着比旁人艰险许多的磨砺,同样……也有着相比旁人更加深厚的福缘。 他自己钓不到鱼,完全可以找宋澜衣来帮忙啊! 这样一想,他不由得志得意满起来。 他瞥了眼自己身边的老头,凉飕飕道,“喂,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那矮瘦的老头眯起眼,后又笑嘻嘻道:“哦?我以为我钓得比你多,已经赢了这场赌约了。”
秦公又是一哽,但很快,他的嘴角就泄露一丝笑意。 只见他站起身,把懵懵的宋澜衣拉过来,笑意和煦道,“这次不是我跟你比,而是小宋大夫跟你比。”
老头上下扫视了宋澜衣一眼,啧了一声,“老秦,你不会真以为,这所谓的气运福缘,真的能强过我几十年的钓鱼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