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王胜这般样子——黑黑的脸涨的通红,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没有光彩。陈舒抬眼往床上看去,只一眼就慌了神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虚弱的他。陈舒眼里含着泪,对着李轻罗轻声问道:“轻罗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李轻罗满是愁苦的说道:“凡凡中了错山薇的毒,这会儿毒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昏迷着呢。”
陈舒看着李轻罗问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白云凡的眼皮动了动。陈舒抓着被角,神色紧张的问道:“那姐姐,现在如何是好,张章将我叫过来,怕是姐姐您另有一番安排。”
“有什么安排,把你叫过来见见他就算了,怎么说他也是温温的父亲,若是你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这以后不得后悔个没完没了!”
陈舒听着李轻罗的话,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哭着对李轻罗说道:“轻罗姐姐,我不想让他死啊,您救救他吧!”
张章也在一旁附言道:“嫂嫂,您就试试吧,刚刚不是还说可以让舒儿嫂嫂替您施针吗?”
陈舒听言也顾不得用帕子擦眼泪,直接将眼泪抹到袖子上,道:“姐姐,您若是治不了,那舒儿只能跪下来求姐姐了。”
李轻罗觉得戏有些过了,对着陈舒和张章说道:“你说你们两个急什么,我又没说说不救。你们先下去,我和小舒儿单独留在这里。”
“姐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你说一些知心话给凡凡听,我来施针将你家夫君的余毒给清出来。”
陈舒现在的一颗心被绳子紧紧地拴着,丝毫没有感觉出轻罗话音里的不妥。李轻罗从腰间拿出针包,对着陈舒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这一时难以开口,陈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轻罗姐姐,我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轻罗施针的手一顿,说道:“就当我不存在,反正他死了和我没关系,你就自己在这里矫情吧!实在不行你就说一说你对他的不满吧,反正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什么话都不反驳。”
李轻罗安安静静地施针,一时三人无话。明黄色的流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微小的弧度像极了他以前唇边的笑,陈舒看着白云凡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心里疼的不得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说吧,我出去给他煎个药。”
李轻罗离开的时候拍了拍白云凡的腿。李轻罗一走,临华殿里面就剩下陈舒和白云凡两人。陈舒看着白云凡受伤的胳膊心下就想狠狠地扭死他,什么事情都不和自己说,脑子里虽然是这般想,心里可还是担心的要命。“白云凡,我不管你是什么大将军还是现如今大周朝的皇上,你是温温的爹爹……”“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得好好的,不然我自己在这宫里如何是好,我又不想要什么后位……”陈舒抓着白云凡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抓紧了自己,吸吸鼻子忍着泪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审问的那个叫小喜子的小太监有些问题,我觉得咱得小心防范着……保护好温温……”白云凡听着陈舒带着浓重哭意的话语,心里就像针扎一样,他知道王胜和轻罗的意思,舒舒现在的性子不似以前活泼她啊现在只想着安安稳稳的待着,这种性子在后宫里可是生存不下去的。“舒舒,夫人……别哭……”粗嘎的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陈舒眼睛睁的大大的,连忙抓住白云凡的手,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刚刚的陈舒还是小声哭泣,现在这会儿却是爆发似的大哭,白云凡忍住右胳膊的疼痛,扣扣陈舒的手心,道:“相公我这不是好好的,哭什么?”
“我害怕,怕你真的有事,这宫里实在是不平静,我怕保护不好温温……”白云凡心里一喜,心道自己的小夫人挂念着女儿,这可是个好机会。“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害怕呢?舒舒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周的后宫里除了温温没有其他妃嫔诞下子嗣。”
“这是你的安排,我哪里能看出你的用意?”
“是因为朕只想你为朕生儿育女啊~”陈舒舒揉揉眼睛说到:“皇上,臣妾有没有和您说过,您这甜言蜜语的功力简直就是蹭蹭的往上涨。”
白云凡嘴里发干,看着陈舒这副死活不信的样子,说道:“我口渴,你去给我倒些水喝。”
陈舒依言将水端了过来,道:“怎么喝?臣妾喂您?”
“你便拿着帕子给我润润嘴就是了,你要是想……”“臣妾什么都不想。”
陈舒微微一笑道。白云凡看着陈舒,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舒舒,若是哪天我死了,你得保护好温温,你得站在最高的地方用尽所有的力气去保护好她。”
陈舒心里咯噔一下,道:“你自在胡说什么,轻罗姐姐已经给你将体内的余毒清了出来,过几日也就没事了。”
白云凡心里暗恼,这女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皇后之位为你留着,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将东西拿回来?“你照顾了我好一会儿了,你回去陪着温温吧,她那么聪明若是见不到你晚上又会睡不着。”
陈舒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但又碍于面子不想表现出来,看了看白云凡,说道:“好,等着轻罗姐姐熬药回来我就离开。”
……陈舒走在小路上,水华一般的月光洒在周围,身边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走过,心里的烦闷就像那锅里刚刚烧开的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白云凡的意思自己何尝不明白,若是当了皇后,自然能够给温温更好的照顾,可是地位与权势相称,得到好东西的同时,也要具备拥有它的资格,不然即使得到了也会被别人抢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哪里能当得起这份殊荣?可是为了温温,自己也得拼一拼,今日这般撕心裂肺的情形自己再也不想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