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和电话里和许浩洋说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秦风转头对冯超说：“阿超，等一会儿这位许先生也会过来，咱们四个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冯超点头去订餐去了。半个小时后，一个体格高大，圆头圆脸圆腰圆腿，下巴上长满胡子的年轻男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秦风的工作室。只是，这个人看起来高大威猛，然而此刻站在工作室门口，竟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敢情是虚胖啊。“我是许浩洋，请问这里是不是……”许浩洋正说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杜文彬，立刻脸上有些尬尴起来。“嗨！”
许浩洋向杜文彬一抬胳臂，算是挥手打招呼了。“嗨！秦导忙去了，让咱俩坐着等。”
杜文彬说完，继续低头不看人。许浩洋坐下来。两人各坐沙发的一端。两个天才，一个高大，一个瘦小，目光对视后又迅速移开，谁也不理谁，活像是一对冷战的夫妻。秦风和冯超在茶水间看到会客厅里这副场景，都是一阵偷笑。让他俩单独在会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秦风才出现。“许先生来啦，欢迎欢迎。这样，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还是五洲饭店的包间里，秦风点了几道好菜，让他们不要客气。“许先生，听杜先生说，你也喜欢动画啊？”
吃了一会儿，秦风好像唠家常一样问道。“嗯。”
许浩洋吃了一块大肥肉，“我和他大学同学，经常一起看动画。”
似乎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也可能是时间的关系，许浩洋对杜文彬没那么排斥。“后来，你们俩就打算一起做动画？”
显然，这个问题是问两个人的。许浩洋和杜文彬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等待对方先开口。“这样，许哥先讲讲。”
秦风指着许浩洋说，称呼也由“先生”换成了“哥”。“就是当时他说他要做动画，只要做出来，放全世界都最牛B的那种，但是他买不起那个软件，所以就问我能不能做一个出来……”许浩洋性格没有杜文彬那么内向，说起话来也有节制。原来，许浩洋就职的公司有相关的软件，但是属于公司所有，所以，无论任何人使用公司的软件制作任何作品，其作品版权都归属公司所有。当时，许浩洋年轻气盛，也不知天高地厚，同时也被杜文彬说的什么“做出来一卖，咱俩就发财了”的话忽悠了，勤勤恳恳，也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照着人家软件的功能，模仿着写了一个软件。“……我也知道我写的不太好，但是还能用。最关键的是，我还小小地改进了一下基础功能呢！”
提到这一点，许浩洋颇为自诩，“但是两三年过去了，我就等他的动画呢，结果他什么都没出来，我就不想干了……”“是两年。”
杜文彬冷冷地纠正他。“两年就两年！”
这次，许浩洋终于和杜文彬正面对视了，“两年三年有区别吗？我往里面投入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你说一年你就做出来个动画，我等啊等啊，然后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出来！”
“我这不出来了一个作品嘛！”
杜文彬也向许浩洋吼起来，“你以为这两年我就什么都没干啊！我也很辛苦的好嘛？”
“就你那作品，谁敢看啊！搞笑恐怖片吧！司机转方向盘，结果方向盘不动，司机转得跟风扇似的，一看就精神病做的！”
“那也是因为你的破软件，一用就崩，一用就崩，简直是脑残写的程序！”
“龟孙子，你骂谁脑残……”“你还骂我精神病呢！”
见到二人快打起来了，秦风和冯超赶紧上前拉开。“好了好了！”
秦风喝止他俩，“要我说，你们俩谁都没有闲着，都很辛苦，贡献都很大。”
这俩人，明显是想合伙创业，然而对困难预估严重不足，导致遇到挫败后，相互埋怨，最后反目成仇。秦风说着，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大麦茶：“你们俩当初想做这个三维动画的时候，是不是一起熬夜，一熬就是一个通宵？是不是在业余时间里，你一眼我一语地商讨制作过程？是不是你俩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但是只有彼此才知道对方是个天才……”秦风的这几句话，瞬间把许浩洋和杜文彬的思绪，拉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时候！是啊，当初他们俩商量着做一件大事的时候，简直不分你我，二人一起钻研软件代码，一起琢磨建模流程，甚至为了一个功能按钮放在菜单的哪里会争论一天一夜，双眼布满血丝……受苦受累，但……充满激情！“当时我一天吃两个馒头，”杜文彬忽然说，“你送过来一整袋香肠给我……”杜文彬眼圈红了。许浩洋也低下头：“后来，我吃了半个月泡面，你拿到工资，房租都没交，先给我买了个烧鸡……”许浩洋的眼角也湿润了。见到二人回顾起初心，秦风笑道：“就是嘛，有什么说不开的。你们的项目很不错，但是你们低估了困难，这个困难，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钱。”
许浩洋和杜文彬一想，都觉得秦风说得不错。假如有钱，可以继续投入，两人也不至于相互指责对方“没成果”，最后割席绝交。秦风接着说：“所以，我们大家明人不说暗语，我有意加入你们，你们如果愿意，我就在我的工作室下面成立一个影视特效部门，归你们负责。”
现在，皮球踢给许浩洋和杜文彬了。“我肯定愿意。”
杜文彬当秦风话音一落就开口了，“反正我没工作了，只要能让我干动画，我就没得说。”
说着，杜文彬抬起头，看着许浩洋：“浩洋，你呢？”
语气里满含着期盼。许浩洋和杜文彬不一样，许浩洋现在有稳定的工作，所以他在犹豫，渐渐的，许浩洋一张圆脸都憋红了，方才转向秦风，似乎有些难为情地问：“那个，秦导，你……给我俩开工资不？”
“噗！”
这句话把冯超笑喷了，一口老汤吐出来。可是这句话的背后，让人一阵心酸。秦风哭笑不得：“开。你们俩说个数吧。”
许浩洋有些小激动，脸色更红了，他和杜文彬对视一眼，忽然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居然默契地凑在了一起，低声商议起来。看着凑在一起“密谋”的两颗脑袋，恐怕没人会相信十几分钟之前，他俩还后脑勺对着后脑勺呢！不一会儿，两人商议完毕，许浩洋看着秦风，喘了几口气，好像才鼓起勇气一般：“秦导，我俩要一个月一人5000块钱。”
以这个世界的物价和薪资水平来说，5000块钱在燕京市也属于中等偏上了。燕电的老师，比如夏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不到4000华夏币。看刚才许浩洋那斟酌掂量的样子，恐怕是觉得自己要高了吧？果然，许浩洋立刻解释起来：“秦导，我还有女朋友呢，然后文彬要租房子，我俩还得买台好点的电脑，还有正版的软件……”秦风笑了，向冯超一点头。接下来，冯超的一番话，让许浩洋和杜文彬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