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夏帆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都不行？”
秦风把男主角的备选花名册快翻了一下，摇摇头：“就是觉得……没有顺眼的。”
没有顺眼的，这是一个万能的托词。花名册上印着各位演员的简历、写真、剧照等，所以秦风把花名册快翻一下，让这些人的照片在眼前快速地过一遍，然后凭借直觉觉得哪个演员顺眼，可是，真的没有合心的。夏帆和郭芯芯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似乎都在询问：不会秦导也要把男主角的人选接过去吧？也让他工作室的签约演员来？当然，事实上，现在秦风工作室的签约演员只有王可可，更没有一个男演员。秦风想了想，忽然抬头问夏帆：“夏老师，葛校长的意思是，只要是燕电里的人出演男主角，就行。对吧？”
夏帆点点头。“那行，这样吧，”秦风把男主角的花名册收起来，“回头我再选选，然后咱们再定。其余的演员，就按照今天会议上选定的范围，让他们准备试戏。”
“好的。”
夏帆答应着，“试哪个片段？”
“男主角的试戏片段我来定，其余的你来。”
“OK！”
夏帆从燕青厂出来后，就和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在剧本中对每个角色都选择与这个角色有关的一段戏，作为这个角色的试戏片段。接着，夏帆会把这个片段发给有意参演的演员，让他们做好试戏准备。秦风则从燕青厂出来后，先去工作室重新把男主角的备选演员花名册翻了翻，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秦风的否决，不是说这十一个人都不行，他们演起来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但，仅仅是觉得对于这部戏来说，他们没有让秦风有眼前一亮，“哎，就他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重要。“这个男主角，罗拉的男朋友，叶宇……不能太帅……不能冷峻……不能太丑……”秦风坐在办公椅上，自言自语地叨咕，“……得有一种可以歇斯底里的劲儿……但是还得有无知愚蠢、傻乎乎的感觉……”想了一会儿，秦风就……睡着了。这几天一直忙得连轴转，作为导演，前期筹备中的各种琐碎事情，虽然不必由他事必躬亲，但是每一件都要过目、走心，抓住、落实。真心累啊！秦风再一睁眼时，天色已经黑了。秦风走出办公室，许浩洋和杜文彬都回家了。秦风给王可可和冯超发了信，表示今天还在忙，别来找他。秦风忙的这几天，每天都会发几次信息让他俩别找他，因为如果不发，王可可就声称代表他爹娘直杀进燕电来看望他了。秦风戴好遮阳帽，穿了一身低调朴素的衣服，走到燕电食堂，一方面是解决晚饭，另一方面就是观察燕电的男生，看看有没有顺眼的男生。燕电里帅哥俊男，数不胜数，在秦风眼前来来往往、晃来晃去，秦风总觉得没有可心的。吃完了饭，秦风走下三楼食堂，打算在燕电校园里转圈溜达，燕电虽然不大，但是慢慢走下来，东绕西拐的，又是操场又是花园，还真需要个把小时才能慢慢走个遍。秦风边走边看。这时是金秋九月，处暑节气，潮闷的湿气从燕京褪去，晚风清凉，拂面徐徐，很是怡人。天色越来越黑，就算借着校园甬路上的路灯，也逐渐看不清人们的面孔了。所以，秦风打算绕一圈大剧场就回去。实在找不到看上去有感觉的男演员，那就从那十一个演员里选吧，没准能有惊喜，也未可知。选角这样的事情，不能硬钻牛角尖。秦风这么想着，走到了大剧场的楼后空地上。这里比较僻静，有时候燕电的学生们会选择在这里排练小品，比如排练本届迎新晚会上秦风写的《倒霉的凶手》悬疑喜剧小品时，同学们有时候就会在这里排练、对词。“父皇殿下……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忽然，一个男人略显夸张的声音从楼后空地上传来。听上去，应该有人在这里对词。秦风有了兴致，悄悄走过去看。空地上，四个男生站在一个短头发的男生跟前，短头发男生下跪着，手里抓着面前一个高个男生的衣角，面色似乎无比的痛悔，浑身发颤。“儿臣……知错了！求求父皇殿下啊！”
在下跪的短发男生的旁边，是放在地上的剧本。秦风再一看，看到其他站着的男生手里也都有剧本。“你的错误，我不能原谅！”
那被下跪男生抓着衣角的高个男生，借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着剧本，读着台词，咬牙切齿，语气里充满了恨意，“朕的大将军！朕的七十万御林军！朕的天下江山！就这样……被你出卖给了蛮夷！你个不肖逆子！”
“父皇，父皇殿下，儿臣是被冤枉的啊！”
那短发男生抬起头来，仰视着高个男生，目光闪烁着，能看出有较强的求生欲，“是宦官在搞鬼，他们联合蛮夷……”“你放肆！朕的宦官什么样，朕心里清楚！你休得胡言，挑拨离间！”
高个男生看着剧本读着台词，非常卖力。“父皇……”那短发男生仰视着高个男生，忽然间双手一松，眼神游离，嘴角发颤，接着目光空洞，尽管在手电筒的余光中，秦风还是能看到他的表情宛如死灰一般。短发男生喃喃着，嘴角一翘，苦笑一下：“父皇果然还是因为她……什么大将军，什么御林军，什么江山……父皇就是要夺儿臣的妻子！”
一瞬间，短发男生面色陡变，变得豁出一切的桀骜，身上肌肉绷紧，双眼忽然由空洞猛然凝成一道锐利的锋芒，愤怒地射向上面的高个男生！可是，那高个男生在看着手中的剧本，没留意下面短发男生的眼神，而是积攒起力气，怒吼起来：“你放肆！”
然后，高个男生举起手，手中还拿着手机，挥到下面的短发男生面前一晃——当作是短发男生一记耳光。“等下。”
短发男生忽然叫道，与此同时，那脸上的桀骜，肌肉的紧绷和双眼中的锐利目光，霎时间统统不见了，变得有些……低三下四的味道。“没关系的，你可以打。戏里怎么打，你就怎么打！”
短发男生一脸坚定地说。“啊？”
那高个男生似乎于心不忍，“这不太好吧……”“没关系！”
短发男生仍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然后一抬手，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啪！”
高个男生和站在旁边的其他男生都吓一跳。秦风也是一惊。显然，短发男生的目的就让高个男生放开了胆量抽他耳光。“那……那我真打了？”
高个男生收起手机，举起了右手。“打！不过，你得进戏，念完‘放肆’那句台词，你再打！”
“行！——你放肆！”
“啪！”
“这耳光……真够响亮的。”
秦风想，“这孩子，当真能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