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秦风问冯超等人,“如果说,存在即合理;那么,这些网站的存在,是不是合理的呢?”
这话,把大家问住了。存在即合理,否则就不会存在。但是问题是,对于身为电影制作公司的他们而言,肯定是不愿意承认盗版电影网站存在的合理性的。就好比如中年大叔的碟片点,他们其实是应该及时报警,让警方一举打掉这个窝点的!但是这个窝点打掉了,下一个窝点会在过一段时间之后,又跳出来!盗版碟片点的存在是合理的……盗版电影网站的存在,也是合理的……但是,它们实际上根本就应该“合理”呀!秦风见他们都欲言又止,自己就先笑着说:“得了,我说吧。他们的存在合理!”
冯超等三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这话如果出自别人的口中,那不算什么。出自秦导的口中……未免有些黑色幽默啊!秦风接着解释:“没有它们的存在,其实全世界的很多人都无法看到我们的电影!而对于影视爱好者而言,如果真的要每一部片子都去看正版,那么经济上将会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坦白点说,根本就看不起!一部正版影碟,即便是做优惠活动期间打了特价,也要四五十元!只有过期的影碟,才能以十几块极低价格买到!”
“别的不说哈,就拿我的电影举例,”秦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罗城门》的纪念版影碟,北美定价69美金,国内定价188元,就算是打了折,国内的影迷们也要花上一百多元。可是很多人不是影迷啊,他们不想搞什么收藏,一部电影要他们花上一百多元去看,他们是不干的!看电影,对于他们而言,只想看个热闹而已。”
“我不是影迷,”这时,彭乐乐举起手来,“我承认,我觉得公司的影碟卖得好贵!”
“可是,”冯超说,“我们不是没有售价便宜的影碟啊!阿风所说的那个‘纪念版影碟’,那肯定贵啊!可是如果是普通的影碟,售价也就20多元吧!”
彭乐乐做出一副鬼脸:“20多元……我也觉得贵啊!就像刚才秦总所说,我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而且,”这时,小梅姐接话说,“普通版的影碟里,只有正片,没有花絮、访谈等额外的内容。这么一来,就造成一种奇怪的现象:喜欢看电影的人,也就是影迷们,一定会去买价格贵的纪念版影碟,因为里面附带有很多的额外内容,收藏价值也高,那么影迷们就不会去买普通版的影碟;而不是影迷的人呢?他们看电影就是看个热闹,所以别说价格贵的纪念版影碟了,就是普通版都不会买!所以,普通版的影碟定位十分尴尬,基本上是两头不讨好啊!”
大家一想,都觉得小梅姐说的不错!“这么说来,”秦风要做总结性发言了,“大家都能理解了‘存在即合理’的意思了吧?“盗版影碟和盗版网站之所以能存在,还能长盛不衰,甚至连我都要使用它,这充分地说明,它们都满足了人们某一程度上的需求!“因为需求被满足了,人们才会愿意使用它们!也就是说——它们,是应运而生!是为了满足需求而存在的!”
秦风说完了。冯超等三人都眨眨眼睛。秦风说的不错,但是……听上去怎么好像是为盗版站台呢?冯超开玩笑地说:“快,赶紧让法务部门的人来,把他们的老板抓走啊!”
秦风道:“抓我就能制止盗版的话,那我心甘情愿地被抓走啊!我今天和冯超对碟店老板发脾气,但是我们并没有对碟店发脾气!因为我知道,碟店里售卖的碟片,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影视文化普及与传播的作用!天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因为看盗版影碟而爱上了电影!毁了碟店,让不少影迷买不到又便宜又有丰富额外内容的盗版碟,那么我会挨骂的!如果是观众们骂我拍得不好,我愿意挨骂;而毁掉他们看电影的渠道的这个骂名,我可不愿意背!”
秦风接着道:“所以啊,我刚才就说,野火烧不尽,光是去除,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因为人家是因为满足了人们的需求而存在的!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阿超,你说呢?”
冯超“嗯”了一声,“按你这话的意思,那自然就是满足人们的需求喽!”
“对啊!”
秦风一拍冯超的肩窝,“我们现在呢,不仅不去考虑人们的需求,反而只是简单粗暴地一封了事、一杀了事!要知道,人们的需求,是封不了,也杀不死的!你封了一个,就会有另外十个!你杀了一个,就会跳出来一百个!盗版的人,会前仆后继,正是因为人们的需求,产生了这个产业链!“你不能说:不,你们不能有这样的需求!或者说,不行,你们要想满足你们的这个需求,就要花超出你们负担能力的钱!什么?你们没钱?没钱还看什么电影啊?没钱就不要看嘛!——我们能这么说嘛?”
大家都摇摇头!需求永远存在,索取方式是否道德,都不影响需求本身。这一点,是谁也无法左右的!秦风道:“那么我们应该都达成共识了:满足大部分、非影迷人士们的需求!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真正地打击盗版!因为我们做了盗版商的事,他们自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冯超道,“高!实在是高!”
“有多高啊?”
“有……就是高啊!”
冯超有些摸不到头脑地说。这要是在前世,一定会有人接话,“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呢!”
不过,这一世,没人接话也不要紧,秦风赶紧继续说话,免得尴尬!“这一招其实并不高明,只是很多人想不到这么做而已。而之所以想不到,则是因为他们把影视的商品属性看得过重!”
“呃……”冯超又摸不到头脑了,“这又怎么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