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呜……呜呜……跟他说了多少遍,今天这么大的雨,不要去S市了,他却偏不听,说是要去见个很重要的客户……呜……现在好了,出车祸了……怎么办啊……”安舒雅吓得霍然起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的稳住心神,“妈,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刘珊美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西南医院……”起床,换衣服,脸没洗牙没刷头发也没梳,安舒雅直接就冲出了门。10分钟以后,当安舒雅气喘吁吁赶到医院的时候,她那一向坚强的母亲,手术室外,正在不停地掉着眼泪。“妈!”
安舒雅赶紧跑了过去,“爸不会有事儿的,您别担心。”
她嘴上虽然这么哄着母亲,自己的眼睛却开始泛起了酸涩。她好容易才控制住情绪没让自己哭出来。“他当然不能有事!”
眼眶里直掉泪的刘珊美气鼓鼓的说,“他要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就跟他没完!”安舒雅轻轻拍着母亲的背,“没事儿的妈。爸才不敢有什么事儿呢,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咱们俩。”
只是,安舒雅的话才说完,亮着灯的手术室就这么的熄了灯。手术室的大门自里打开,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已经面有哀色的朝安舒雅走来。安舒雅觉得头顶的天花板都在晃动,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才使自己镇定下来。可这白胡子的老医生说的是什么狗屁荒唐话?什么叫做请节哀?!什么叫做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要是真尽力了?还能让我们节哀吗?!这一刻,她再不是锦安中学里有气质涵养又极好的语文老师安舒雅。她抓着医生的肩膀,毫无理智全无形象的不停的晃不停的摇,“不会的,医生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父亲!他不可能就这么丢下我跟我妈就走了的,我求求您,您救救我父亲吧……”她几乎就要跪下来了,然而那白胡子的老医生却不过重重的一声叹息,“孩子,别这样。我们已经尽力了。”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就要掉下来的时候,她回头看到坐在走廊里,已经失了血色的母亲。穿着身红色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48岁的刘珊美,就在这顷刻间,彷佛就老了有10岁。也就是在这一刻,她脸上死灰般的神情,被那精致的妆容一称,却更显出一种失去所有精神支柱的虚无来。她母亲的脸上,泪水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在掉。她,却是再不能掉下泪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叫了父亲的贴身助理到旁边来,“忠伯,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电话里说得含糊,她听得并没有太明白,下雨天出差,怎么就出了车祸。跟在安学承身边20年的老助理霍忠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这才说道,“今天下午老爷在邻市有个约,说是要去见圣心的总裁,因为我临时有事,就没跟着上车……”53岁的老助理说道这里,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就在刚才,交警调了监控,说是车子开到高速上,被辆货车给撞了,那司机……那司机酒驾……”酒驾?!哼!安舒雅咬着下嘴唇,眼里的神情,冷得犹如那寒冬里淬了冰渣的刀子。“先查一下那司机的背景,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安舒雅的声音,不带半点起伏,那双永远澄澈如斯的眸子,这一刻却如深潭般的让人一眼望不到底。老助理吓了一跳,紧张的问,“小姐的意思是老爷的车祸……”耳边,母亲的哭声从未停歇,安舒雅闭了一闭眼,“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嘶哑,仅剩的那点理智在逼迫着她镇定,强迫着她坚强,“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这样的事,真的会发生在我爸的身上。”
听到这里,老助理再一次地抹了抹脸上的泪,“小姐,以后安家,就全靠你了……”她抿着唇,抬眼去看那边的母亲。敞开的手术室里,母亲抓着病床上父亲的手,哭得正撕心裂肺。她努力睁得大大的眼,就这么的被眼眶里的泪模糊了视线,她赶紧撇开了头,哑着嗓子跟霍忠再说了一句,“忠伯,去查查那人吧,不然我心里总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