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为什么我心里好难受?”
飞机上,安舒雅侧过头来,抓着林睿航的手,声音有点闷闷的。林睿航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摸着安舒雅的脑袋,柔声宽慰,“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见不得别人不好。那妇人在你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狠不下心来了。”
她接过牛奶,若有所思地喝上一口,没说话,望着窗外厚厚的云层,脑袋一片空白。林欢坐在安舒雅的左手边,她原本一直闭目在养神,这会儿隐约里听见兄妹俩的话,她慢慢睁开眼睛。她一侧头,看到的是安舒雅撇过脸去的后脑勺。安舒雅今天心情并不大好,一头黑发被她随意地扎成了一个马尾。林欢盯着那个马尾,发了很久的呆。那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声嘶力竭的话,就这么突然地在她耳边回荡起来。“我知道丧女之痛是个什么滋味,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熬不过去,就霸占住我的女儿……”丧女之痛?林欢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丧女之痛”这四个字让她的右眼皮一直地在跳。丧女?林欢模糊的记起林亦舒出的那一场车祸。那时,躺在血泊里的女儿,脸色惨白,双眼禁闭,整个人犹如个破碎的娃娃一般,睡在担架上毫无知觉……回忆让林欢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林睿航敏锐的注意到林欢的异样,“妈,你怎么了?”
那样的回忆实在太过痛苦,林欢呼吸一滞,好艰难才从记忆里抽离出来,“我没事……”“妈?”
听见了动静,安舒雅也着了急,她将手里的牛奶放在小桌板上,“你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
安舒雅的脸上满是担忧,紧跟着就要站起来喊随行的家庭医生过来替林欢看看。“不用叫阮医生过来了,”林欢摆手制止,“我静一静就好。”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之所以会这样,其实只是因为先前听了那妇人的话,那句丧女之痛,让她多年前的伤痛复苏,她突然再次回忆起女儿车祸时的场面,紧跟着,心绪就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只是,女儿?林欢抬起眼睑,望着对面体贴入微看着自己的“女儿”。翠竹似的眉头,有女子少有的英气;鼻头小巧,却又十分的笔挺;嘴唇嫣红,厚薄适中。眼前的人,清丽非常,七分动人里还带着三分骨子里自带的倔强。林欢深深的看着,咖啡色的眸子动了动。“那成,”并没有多想的安舒雅点点头,“妈,你先睡一会儿。”
她将褪到林欢膝上的毛毯搭在林欢的胸口,“到洛杉矶还早。”
林睿航将林欢的异样看在眼里,他稍稍思忖了一下,心里另外又有了旁的计较。**当乘着安舒雅的飞机起飞的时候,顾心诚正接到季皓轩的电话,“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把人拦下来?”
想着心事的顾心诚情绪也还十分低落,“嗯。”
因为心里很是着急,季皓轩说起话来的语气,就并不怎么好,“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季皓轩,”顾家二爷原本就不大好的心情立时就更不美丽了,“你能耐,你能耐放任四儿来到机场?!自己都没把事情办好,电话里冲我发什么总裁脾气?!”
顾心诚正漫不经心的讥讽,前面被唐晶晶挽住胳膊杵在机场安检门口的刘珊美却是眼前一黑,猛地向地面坠去。“四姨!”
顾心诚大叫一声,随即挂断电话,朝刘珊美的方向飞奔过去。一阵手忙脚乱,刘家人急匆匆将刘珊美送去了医院。一阵手忙脚乱,刘家众人哪里能注意到,某个戴顶鸭舌帽的男人,嘴角一裂,叼着根细烟,笑得有恃无恐地出了机场的门。周骏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才踱步出了机场的门,眼瞅着刘家众人扬长离开,这才慢慢坐进了机场边停着的一辆黑色面包车。面包车有些破旧,后门的车窗已经碎了一半,后面套着的车牌号都有些模糊得让人认不清。这显然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报废车。周骏在驾驶位上猛吸了两口烟,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安家的保姆该还在菜市场买菜,刘家的那个八岁的小男孩儿一个人该正在安家老宅后面的小院子里玩。周骏笑一笑,将嘴里叼着的烟头从窗户口吐了出去。“呵呵。”
他悠悠的笑着,启动车子,“嗖”一声朝安家宅院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