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烟熏人，他坐在桌边皱了眉，往火堆边上站着正在烤着烧烤的女人那边看过去。烟气冲鼻，那女人手里拿着调味的工具，正在给那鱼身上摸油。那女人动作娴熟，正烤着手里的鱼，又四五个男男女女走过来，依次坐下。“要吃什么自己选。”
秦珍珠站在烤炉旁，笑着招呼。“哟……”染一头黄毛的家伙将鼻梁上的黑框空眼镜往下一压，露出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在秦珍珠的面上滴溜溜一打量，“没注意，这片儿区来了这么位小清新啊……”小年轻说着话，一双眼睛贼嘻嘻盯着秦珍珠，笑得有些猥琐。十多岁就出来打工赚钱的秦珍珠面不改色地放下手里的烧烤，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盘瓜子，给送到另外三个人已经坐下的那一桌，“你们还要酒水吗？”
她问。“要的哦。”
黄毛男人随着秦珍珠的脚步坐到自己这桌，“先给我们来一箱。”
大冬天里穿一身超短裙的美女一手拿着托盘，正在柜台挑选菜品，扭头不经意间看见季皓扬。那男人闷头喝啤酒的样子，着实是让人一眼之下便有些挪不开眼睛。波浪美女看得痴了，干脆就走了过来，“帅哥，一个人呐，要不要人陪啊？”
美女把话说得暧昧，直白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男人看着手里已经被他喝得只剩一小瓶的雪花啤酒，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滚。”
只有这么一个字。前面那两个男人为了将她从酒吧里带出来，可是费了不少口舌，这会儿自己白白贴上来，人家居然都不肯吃，波浪女有些泄气。那边，秦珍珠抱了一箱啤酒来到隔壁桌，“你们的酒。”
她放下啤酒，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戴了耳钉的另一个男人这会儿注意到在隔壁桌的波浪女，见后者被当了空气的模样，拍着手，大笑起来，“哈……被拒绝了……哈哈哈……”跺脚，波浪女扭着腰肢走回来，一把拦住耳钉男的胳膊，“你笑话人家……呜呜呜……”这边桌上的两男两女开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调笑。秦珍珠烤好一条秋刀鱼和几根肉串正往季皓扬这边送。那黄毛却突然地伸了腿出来，将秦珍珠给绊了个跟头。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那尖细的竹签立马划破了秦珍珠的手掌。“嘶……”秦珍珠痛得惊呼一声，眼睛却是盯着地上浪费的烧烤。“哈……摔了。”
始作俑者却还在发笑，“真是哦，流血了都。咋这么不小心呢。”
这边四个人看着笑话。那边的季皓扬棕色的眸子却动了动。秦珍珠当然是知道，她的这个跟头摔得有蹊跷。可她是出来做生意的，自然是不能和顾客计较。“扬哥，我，我另外给你烤。”
秦珍珠毫无波澜地同季皓扬说着，自己蹲在地上，开始捡散落在地还泛着热气的烧烤。“喂，老板，这些东西你捡起来，是要再给我们吃是不是？”
黄毛继续发难。“不是的，这个一会儿了可以给路边的流浪狗。”
虽然手上还在渗血，可秦珍珠的脸上，却是不慌不乱的。这一下，季皓扬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了秦珍珠的手上了。那原本该是一双极好看的女人的手。纤细又修长。可因为生活的磨难，这一双手上生出了好些的茧子。此刻，正在捡起地上秋刀鱼的那一只手，掌心正在滴血……她的掌心正在滴血，可女人的面色却是那样倔强的平静。仿佛，不管是多大的事，都不会令得她变色……这个女人……季皓扬莫名的生出一丝心疼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