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火离去,傅灼灼栓上诊室的门扉,才转身眼前便是一黑。仙草录不请自来。“我们,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望着金光退去后显现出来的书本,傅灼灼挑唇笑道。……我本就在你内体,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翻开书页,仙草录显现着字句道。看它越来越像个人一样能和自己对话,傅灼灼再次调侃:“所以说你是我外挂还真不假?”
仙草录沉默了会儿显现。……不假……没想到它还知道外挂的意思,傅灼灼心头猛地冒出一个念头来,急忙道:“你知道什么是外挂,那你跟我一样是从原来的世界过来的?那我没死成,还变成了灵魂穿越,也是你搞的鬼么?”
仙草录又是沉默,然后慢慢显现出字来。……此事,很难解释,暂且不谈。“不谈?为什么……”……你想我出来,应不是为了此事吧?打断傅灼灼心里的问题,仙草录显现道。望着眼前悬空的书本,傅灼灼抿了抿唇。算了,现在救人要紧,这些问题还是等有时间再谈吧。“行吧,那你可能分解出,那些人中的是什么毒么?”
……不能。“……回答这么干脆,那你还出来干什么!”
傅灼灼先是无语,又忍不住吐槽。只是她忘了,现在她心里想的任何事情,仙草录都能知道。……并非我想出来,是你想我出来。仙草录缓缓的显现着字句,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虽不能查验那是什么毒,但可根据现有条件帮你列出几种毒,可供你参考。“这样……到也是可以。”
傅灼灼想了想,点头赞同。然后,仙草录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似乎是在分析可能的毒种,接着书页又翻了起来,显出字迹。……地广物之博,南国有红蟾,活可吐毒汁,入皮红肿起泡,溃烂火烧感,死可风干磨粉入肺烂。……南国还有一种毒雾,乃是南国人毒术中的一种。听说此法乃是将各种毒物风干捻成粉,再撒入干毒草内焚烧而生。“红蟾,毒雾?”
傅灼灼若有所思。“你所说的南国,莫非是九黎苗疆?”
苗疆人善用毒物,跟善用巫蛊之术,她倒是从很多书上就看过。……是,此地也有南国,与大魏接壤,属吐蕃一隅。“南国……吐蕃……傅妙莲……”傅灼灼双手抱胸,心中思索着仙草录给的这些线索,似乎就想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是南国的毒雾,你可有解毒的方子?”
……南国毒雾所用方子皆不同,若要解毒方子也需对应。“是这样没错,所以需要根据病人的发病症状分解对应可能用的毒物,比如你刚才说的红蟾我看就极有可能。”
傅灼灼打了个响指,对仙草录道。……但光一个红蟾并不能造成那般伤害,应还有其他毒物。“嗯,没错,所以接下来你得帮我。”
傅灼灼点头道。……如何帮?“用现有的症状,反推一个毒雾方子,再以此方配置解药。我现在没有研究室,但你应该能在书本上帮我分析各种毒草毒物的药理吧?所以我来想可能用到的毒物毒草,你在书本上配置毒方,若最后的效果与那些人的症状差不多,就能凭此方子再想出解药了。”
傅灼灼一口气说完,望着停在她面前不动的仙草录。……此法可行,但……仙草录字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我长时间出现,会极大消耗你的精神力,只怕你身体未必能承受的住。“还会这样么?”
……是。所以它每次都是出现一会儿就消失,是怕消耗我太多精神力影响身体?原来是这样啊。傅灼灼微微点头,可依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反正也不是经常,一次应该没问题。再说了,这次情况紧急,解毒丸能压制的时间不长,若是不能彻底解毒,他们都得死,而且还不能保证下毒之人什么时候会再犯。所以抓紧时间研治方子,只要时间够快,做出方子你就离开,不就没事了么。”
傅灼灼笑盈盈看着眼前的书本。虽然仙草录没有五官,可是她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叹息声。然后再显现字迹。……好吧。五更天过,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一帮百姓形色匆匆的走在城南的庙前街,最后到了三不医药堂大门前。“是这里吧?”
“没错,就是这里!”
“那就砸门!”
几声嘀咕后,几个健壮的男子二话不说就要往药堂里闯。负责守卫的亲兵见状,赶紧拦住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让开!让我们进去!”
“没错,快把我们的家人放了!”
“对,快放了!”
激动的老百姓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守卫面面相视一眼,立即让一人进去禀告。不一会儿,胡非为和琉璃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被守卫拦住的二十来个老百姓,胡非为奇怪道;“你们一大早的都要干什么?药堂这两天不能随便进!”
“哼,为什么不能进,是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有人看到他像是个管事的,立即呛声说道。而后便是一阵附和声。“对,没错!”
“是啊,肯定在害人!”
“快把我们的家人放了!”
“你们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胡非为看着这群人,神情莫名。琉璃看他一眼,上前了一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说我们在害人?”
那些呛声的男子看到她是个女子,便稍微敛了些情绪,由一个中年男子道:“我们都是城南柳巷的百姓,昨日我们的亲人来你们这里看病,听说官府的衙役说都被扣下了,这是为何?”
“对啊!我爹好好的,为何你们要把他扣下!”
一个少年也上前了一步道。“对啊对啊,还有我那秀才儿子!”
一个老者也说。胡非为同琉璃互看一眼,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后院那些病人的家属。因为担心病人才会一早上门,于是他跟着上前说:“那些衙役没告诉你们吗?你们的亲人得的都是重病,现在在医治,等好些了自然会让你们看望。”
“什么重病,我们都听说了,这病本来就有方子能治,是因为你们害死了傅家大小姐和傅家老爷,让傅家药堂关了门,从让他们无药可医!”
一个人说。“没错,要不是你们让傅家药堂关了门,我们的亲人也不会如此严重,现在你们扣着人,就是趁机捞钱与那傅家药堂又有什么区别!”
“对!”
几个百姓又七嘴八舌的说开,本平稳的情绪也再次激动起来。胡非为和琉璃听着都觉不对,怎么又扯上傅家药堂了,还拿他们跟傅家药堂比!这时,在后院休息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前头的吵闹声,闻讯赶来。刘大夫匆匆到门口,看到外头那么多百姓不由得道:“胡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胡非为回答,有人将他认出道:“这不就是傅家药堂里的大夫吗?如今又在这里,还敢说这里和傅家药堂不一样!”
“对啊!要不是你们搞垮傅家药堂,这病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是知道的,去年傅家药堂就出过治这病的方子,若交给他们,早就治好了!”
“是啊,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傅家药堂草菅人命,假药当真药卖!当初关门的时候那么多人叫好,现在居然怪我们,你们讲不讲道理!”
玲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外面那些话,气的她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冲出来道。“就是!”
琥珀也上来道。“看看,各位看看!就这样的人经营的药堂,我们的亲人还有什么救,八成已经不行了!”
百姓的队伍里,一个文弱秀才打扮的男子痛心疾首的说了句,马上将所有人的情绪都点燃了。几个人作势就要冲进来,嚷着要给自己亲人报仇。还有些直接从街边拿起石头烂菜就往药堂里扔,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药堂里的所有人,昨晚为了照顾那些病人一夜没睡,没想到一早居然遇到这养的事,难免心寒。胡非为做这大夫本来也是看着傅灼灼的面子,如今遭此待遇岂能容忍,指着门外那些人道:“此等刁民算老夫瞎眼!”
“瞎眼干啥呀?”
一声清冽回荡在大堂中,不高不低却刚好盖过了外面的吵闹。门口几人闻言都朝诊室的方向看去,就见傅灼灼挑着唇角,脸色有些苍白的从站在门口。“小师父!”
胡非为蹙眉看着她。傅灼灼勾着笑走出来,到门口时扫了眼外面的老百姓,然后将手里一个方子交给琥珀:“马上去万药堂,将上面的药都抓齐了。”
“小师父,这是……”“解药。”
傅灼灼道。“解药?才半个晚上,你就想到解药了?”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常年尧闻言露出惊讶之色道。傅灼灼也这次发现,他怎么还在这里。而不等她问,胡非为沉脸道:“小师父,既然这些人都说傅家药堂好,我们还治那些人干什么!让他们带走找傅家人去不就得了!”
“胡先生,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收你这个徒弟时,说过的话吗?”
傅灼灼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眼里多了分严肃道。胡非为一愣,这么大把年纪,在傅灼灼面前却如同个犯错的孩子般垂首道:“记得,抱歉小师父,是胡某错了。”
常年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昨夜胡非为说傅灼灼是他师父,他还以为胡非为是在说笑,但如今看来却是并非!难道……常年尧盯着傅灼灼,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丫头医术会在胡非为之上。而傅灼灼训斥了胡非为,又走到大门口,看着那帮一早上来闹事的老百姓,神色微冷道:“是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
那些老百姓面面相觑,一时竟被这小姑娘的气势所摄,不敢再闹。这时,一顶官娇子由远而近,最后停在药堂门口。“赵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