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王蛟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寿衣。王蛟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身体有些僵硬,需要浇热水才能穿寿衣。所以,大家都忙活开来。李二娘不能接受自己丈夫死了的事实,和一儿一女守着丈夫的尸体一直在哭。她的儿女都不到十岁,屋漏偏风连阴雨,王蛟死了,李二娘也失去了侯府厨娘的差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想到这里,李二娘悲痛欲绝,前途一片渺茫,悲从中来,哭的格外伤心。王蛟家里的事情惊动了邻居,邻居也都主动的过来帮忙。邻居从护卫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都摇头叹息,表示同情。就在那些护卫打算用剪刀把王蛟身上的衣服剪下来的时候,李二娘突然推开了那个护卫,并且声嘶力竭的吼道:“不要,不要动他,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不算完!”
邻居和护卫们都十分理解李二娘的心情,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护卫们以后还要在侯府当差,不便开口。那些邻居们有人仗义执言,还有人给李二娘出主意,还有人劝李二娘算了。“民不与官斗,永宁侯府可不是咱小老百姓惹的起的,还是算了吧。”
“我听说当惊皇上十分严明,你只要找到御史,告诉御史此事,御史自会在皇上面前告永宁侯一状。”
“官官相护啊,还是要小心,若是告状不成,永宁侯肯定倒打一耙,你们娘儿仨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忍一忍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李二娘听了若有所思,她看着丈夫的尸体,越想越不甘心。“你们都走吧,我不需要帮忙!”
李二娘虽然是个女人家,但性格泼辣能干,丈夫对她很好,如今丈夫死了,她自然不能让丈夫含冤而死。“滚!”
李二娘赶走了所有帮忙的人,她擦了眼泪,扯了白布做丧服,给自己和两个孩子穿上,找来一辆板车,拉着丈夫的尸体就去了街上。她就不信没说理的地方了。李二娘推着板车到了大街上,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宋御史的必经之路,并且宋御史刚正不阿,一定能给她丈夫一个公道。在路边苦守了一天一夜,李二娘终于等到了宋御史经过此地,她不管不顾的把板车推到马路中央,拦住了宋御史的去路,并且嚎啕大哭起来。“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民妇做主啊,永宁侯污蔑我丈夫偷盗,还溺死了我丈夫,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我丈夫主持公道啊——”李二娘在此处等了这么久,但凡有人问她是怎么了,她就把王蛟的事情说一遍,一天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永宁侯冤枉护卫长王蛟,还溺死人家的事情了。她的遭遇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就连附近茶馆酒楼里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关心李二娘的人多得是,宋御史的马还没到跟前,周围的人就围了过来。马路一下子就拥堵了。宋御史是个十分威严的中年男子,他拧眉盯着一身丧服的妇人:“你有何冤情?可知无故当街拦路是要被扭送官府的?”
“民女知道民女知道,青天大老爷……”李二娘悲悲戚戚的控诉起来,她倒也没添油加醋,就一五一十的把王蛟的事情说了出来。……苏君宛在车上闭眼小憩,杜鹃透过车帘瞧见马路中央停了一两板车,板车上门盖着白布,当街跪着李二娘和两个孩子。穿着绿色官袍的一位官员翻身下马,上前询问。马车距离那里太远,杜鹃干脆下车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自己被认出来,只待了片刻就赶紧离开了。回到马车上,她就低声跟苏君宛禀报:“夫人,李二娘告官了。”
苏君宛睁开眼睛,透过扯帘往外看,一名绿袍官员威严的站在人群中正在倾听什么。李二娘声泪俱下,还一边比划着什么,手还指着永宁侯府的方向控诉。苏君宛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绕路吧。”
杜鹃知道这几日夫人变了性子,对侯爷的事情漠不关心。如今都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有人对侯爷不利,夫人一点也不关心不着急。杜鹃担心李二娘会胡说,这宋御史真的会管这件事:“夫人,咱们不听一听吗?”
苏君宛道:“不听,小心被人认出来,赶快掉头。”
杜鹃哦了一声,她知道权贵家的马车上都挂着牌子,很容易让人认出来,如果被认出来了,那些仇富的老百姓难免会对马车进行攻击。她让车夫掉头。到了苏府,苏君宛直接去了母亲卢氏的院子。卢氏五十岁上下,两鬓有了不少的白头发,正训斥两个庶女。“因为两件衣服也能吵起来,我看你们越是长大就越不懂事了,至于吗!”
苏君翎不服气的辩解:“母亲,镇北王要为儿子物色世子妃,我虽是庶女, 但也是丞相之女,容貌姣好,才学过人,我想争取一下怎么了,不就是一件衣裳吗,过些日子我补给七妹妹就是了,求求母亲了,就宠我这一回吧。”
苏君璐气的不行:“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那张柿饼脸,也叫好看?要说好看我比你好看多了!做镇北王世子妃,我比你更有资格!”
“你比我小,轮不到你!”
苏君翎恨不得挠花了苏君璐的脸,“母亲,我是姐姐,理应首先考虑我的婚事,七妹妹还小……”苏君宛听得头大,她这两个庶妹谁也不让谁,屁大点事都能吵上一个月。“母亲!”
算上前世,苏君宛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母亲了,她一看见卢氏,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