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宛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她低着头摆弄一串白玉手链,双眼无神,看起来十分绝望。杜鹃端上来的茶水都凉了,她一口还没喝。“小姐若是下定决心想离开,那咱们就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您别灰心丧气呀,奴婢会帮着您想办法的。”
芍药鸡啄米似的点头:“奴婢也会帮您筹划,小姐,就算是丞相大人和夫人不帮着您,不是还有大公子吗?大公子平日里最疼爱您了,只要您跟大公子哭一哭,大公子肯定会帮您的。”
杜鹃又说:“就算是大公子不帮您,咱们自己也能想办法。”
苏君宛缓缓抬起头:“我没灰心丧气,我只是觉得父亲平日里最疼我了,我有求必应,他居然真的反对这件事,你们说他的面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女儿受一辈子委屈吗?还有母亲,居然也劝我想开一点。和离的事情我已经不指望父亲和母亲了。”
芍药往前走了一步,很坚定的跟她说:“小姐,大公子最疼您了,奴婢找机会求一求大公子,让大公子帮您,大公子总不至于跟老爷和夫人一样的想法吧?”
苏君宛深深叹一口气:“若非女子不能自立门户,我跟赵鸿曦和离哪里用得着父亲母亲同意?这世道就是为难女子,女子从来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三人正闲聊的时候,星儿进来了,给苏君宛施礼之后才说:“夫人,老夫人有请。”
苏君宛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我身体有些不适,你回了老夫人就说我这几日要好好养一养,恐怕不能去给她请安了。”
星儿十分为难:“夫人,老夫人叫您走一趟,是想让侯爷当面给您赔罪做保证,老夫人让奴婢务必请您过去,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了。”
平日里苏君宛对待下人很好,很少为难下人,星儿才敢开口这么说。杜鹃听了就生气,直接扯开嗓子开始怼人:“怎么?你一个丫鬟也敢挤兑夫人了?夫人心情不好不想去,怎么就是为难你了?夫人难不成还不能拒绝你一个丫鬟了?”
星儿惶恐,慌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自然可以不去。只是夫人不去,奴婢就要挨打……”杜鹃继续大声骂人:“你挨打跟夫人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把夫人架在火上烤,夫人身体不适,难不成为了你一个奴婢,还得为难自己不成,滚出去!”
星儿跪着不动,她知道苏君宛会心软的。杜鹃着急了,上前扭住星儿的胳膊就往外拉人,芍药也上去帮忙,两人连扭带扯的,把星儿推了出去。星儿在门口不肯离去,等着苏君宛管教杜鹃和芍药,可是好一会儿过去了,也没听见苏君宛开口,她只好离开。杜鹃气呼呼道:“夫人,您瞧见了没,平日里您好脾气好心眼儿,连星儿这样的人都敢拿捏您了。”
苏君宛冷肃道:“以后,你们就这样做,怎么痛快怎么来,我做了这么多心善的事,到最后得到什么了?还不是被人骑在脖子上羞辱欺负?”
“更衣吧,不管谁来都我都不见。”
苏君宛累了,她知道老夫人肯定让赵鸿曦给她赔罪,请求她的原谅。她一眼都不想看见赵鸿曦还有那个赵嫣儿。“把赵嫣儿送回老夫人哪里,就说我身体不适,无暇管教这孩子。”
杜鹃服侍苏君宛更衣,芍药重新端来一杯水,让苏君宛喝下。杜鹃替苏君宛生气:“老夫人和侯爷这不是联起手来欺负您吗?侯爷这样对您,他有什么脸把赵嫣儿让您抚养?这一家子人真没一个好东西。这下子,夫人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了。”
芍药看着苏君宛心情不好,就阻止杜鹃继续说。“你少说两句吧。”
两人出了屋子,找到赵嫣儿,直接将她送回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颇多怨言,说什么她这两日一直在吃汤药,实在是没精力云云,要杜鹃和芍药把人带回去。两个丫鬟那里肯听,扔下人就跑了。老夫人气的够呛,却因为她和儿子都对不起苏君宛,连带着苏君宛的两个丫鬟也得给点颜面。老夫人身体实在不好,被赵鸿曦气的够呛,赵嫣儿她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教导了,只能让茉莉暂时照顾。一连几日,苏君宛都称病不出,外面也一直淅淅沥沥的下雨,她干脆连房门也没出,老夫人数次差人来请,连苏君宛的面都没见到。“侯爷,您不能进去!”
杜鹃和芍药在门口一人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了赵鸿曦。赵鸿曦眉宇间有怒气,拨开两个丫鬟就闯了进来。苏君宛正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饮,她慵懒的掀起眼皮,十分不屑的问他:“你来做什么?”
杜鹃和芍药老母鸡似的将苏君宛护在身后,苏君宛风轻云淡的让两人出去。两人就在门口守着,她们担心赵鸿曦会对主子不利。赵鸿曦也不坐,怒气冲冲的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几天不管府里的事情,连嫣儿也不管了,母亲病了你也不去侍奉。架子你也摆的差不多了,闹也闹够了,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消气?要我跪下来吗!”
苏君宛哼了一声:“赵嫣儿是谁的骨肉,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既然不想把我当妻子,何必把她送到我跟前来恶心我?告诉你,以后我都不会管赵嫣儿了。”
赵鸿曦皱眉:“你知道了?”
“我都知道,安媚娘是谁,赵嫣儿是谁,你以为你能糊弄我,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赵鸿曦,我就真的那么傻吗?从前我愿意照顾老夫人,愿意替你撑起这个家,是因为我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如今你不把我当妻子了,你觉得我有必要管你那些破事吗?”
她语气淡淡的,说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情似的。赵鸿曦理亏,但他还是强词夺理:“只要你一日是永宁侯夫人,你就得管,而且还得管好。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父亲也说了,不同意咱们义绝,所以这辈子你我都要绑在一起。”
说完他扔了一份请柬给苏君宛:“明日跟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