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成,活着受旁人指责与内心谴责,头上还悬着一柄律法利剑……
婉儿大哭道,“求殿下,让奴婢死吧!”但婉儿的刚烈,是纤绣未曾料到的,心里不由得对婉儿腾起一股怜悯,似乎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敬意…… “婉儿,不要这般寻死觅活的,该如何处置你,自有律法可依;说说吧,听你刚才所言,说你是受人蒙骗而对皇上下毒的,到底其中是何缘由,给你机会,细细说来。”
伤心欲绝的婉儿,心里腾起一股对情报局、严历和周醩的恨…… 抽泣着,婉儿把情报局如何指使周醩设下圈套,严历如何对她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公主作了禀告…… 最后,婉儿悲声说,“奴婢误信严历鬼话,以为皇上推托着不大婚,真的是因为皇上‘那个’不行,想着悄悄的,能够为皇上把不行的那个病给治行了,皇上就会同意与皇甫大小姐大婚……殿下,奴婢真的是一心想着为皇上好呀,当奴婢发现皇上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时,奴婢心中顿生疑窦,便停止了添加所谓的仙水……后来,奴婢到药铺,花钱让人检查了严历所说的仙水,终于证实了是毒药……” 婉儿擦了把悔恨的泪水继续说…… “奴婢忍不下这口气,便开始调查,才明白自己落入了奸人圈套,成了他们手上谋害皇上的刀!无论怎样,毒害皇上都是经奴婢之手,奴婢犯下的是死罪,请殿下赐奴婢一死吧,奴婢感激不尽!”
婉儿的叙述,令纤绣深感惊心动魄,同时也恰恰吻合了她之前的推测,果真是萧楠融一党所为,而之中的刽子手,就是阴险毒辣的情报局长韩又凯,他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已经很显然,就是要窃国…… 这让纤绣越往深处想,越感到害怕并愤怒。 “婉儿,一死了之很容易,也很解脱,可是你知道吗,根据太医诊断,你下的毒已深入皇上五脏六腑,毒药严重破坏了皇上龙体内脏功能,皇兄他……皇兄他……随时会不治身亡……” 纤绣悲愤交加,说到这里,忍不住伤心抽噎。 “呜呜……皇上啊,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难消罪孽,呜呜……” 嚎啕大哭了良久,婉儿忍着伤口疼痛突然翻身下床,边穿衣服边恶狠狠道,“奴婢要跟他们拼了!”
纤绣喝道,“省省吧,你有什么资本跟人家拼?”
想想也是,婉儿不得已,心灰意冷地蹲下身无奈地哭泣不止。 “婉儿,到了这时,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你,你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龙裔,本宫真的想不通,皇兄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命数克星。”
纤绣压低声音说,但声调很凄厉。
事实上,她本不想告诉婉儿这件事,却因为婉儿寻死觅活的势头,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促使她,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个事实,那便是,无论如何,婉儿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怎么说小生命无知也无罪…… 婉儿闻言从地上惊跳而起,眼中茫然无措,原本美丽的脸庞凄楚到难以言表。 “身为侍女,你竟敢媚惑皇上,终于得到了皇上信任、宠爱,本应珍惜才是,没想到……” 纤绣说完气愤地转身走出卧房,对站在不远处正睡眼惺忪诚惶诚恐着的杨韦说道,“你过来!”杨韦连忙上前躬身,“殿下有何旨意?”
“看好婉儿,出什么事本宫唯你是问!”
纤绣小声叮嘱。
“小的遵旨!”杨韦正色点头。
…… 回到芬芳宫,一股恨意一直在纤绣脑海中窜动,缠绕于心头的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开解,如何对付下手残害皇兄的萧楠融一党,眼下的她,心里实在没底…… 由于父皇的疏忽,留下了生前信任有加的萧楠融这个祸根,加上心狠手辣的走狗韩又凯,肆意妄为祸乱朝纲,如今早已党羽丰盈…… 这对于她一个根本没资格参政的后宫未成年少女来说,想要对付他们,的确艰难重重! 纤绣很想冲进朝堂以及情报局,找萧楠融和韩又凯算账,可问题是,证据在那里? 思来想去,要说证据,纤绣突然反应出,婉儿就是人证,只可惜婉儿把物证都处理掉了! 但就是缺乏有效证据,也已经表明是情报局干的了,如果有能力,此时的纤绣,很想杀了萧楠融和韩又凯…… 可是,能力呢?纤绣深感悲哀! 这让纤绣突然想到空荡荡跟她说过保护她的话,当时她还觉得空荡荡的话很可笑,此时,纤绣才深刻体会到,如果身边真有空荡荡这么一个弟弟,以空荡荡的狠劲,一定会为她打抱不平,一起来针对国贼…… 纤绣感到十分惋惜,惋惜空荡荡的突然消失,以及空荡荡手下那三百凶猛的勇士,纤绣深刻感悟,处在当下危险局面,自己手上若有空荡荡和他那三百勇士,至少也算是有一点与国贼萧党对抗的资本。 如今,唯一的希望,是郑太医令能够领着太医们为皇兄解掉身上毒素,以皇兄手握至高无上之皇权,将来再慢慢地伺机除掉萧楠融一党。 于是,纤绣才立即指派思琪,到太医院宣郑太医令来见。 …… 眼下,听闻郑太医令不但没把握解去皇兄身上之毒,并且更进一步说明了皇兄的身体状况,显见皇室已危机四伏,能不让她伤心到泪洒衣襟吗! 郑元义从若水跟他的嘀咕中,大体了解了个中原委……他是个生性正直的人,面对公主的信任与倚重,他想,即便会使公主一时的伤心难过,接下来,也得把皇上龙体诸多更为严重的情况,予以提前警示,以免日后突发危机时手忙脚乱。 郑元义觉得,这才是正直的为臣之道。 于是,他小心翼翼问公主,“请教殿下,您将如何处置侍女婉儿?”自从在玉乾宫见到郑元义第一面,纤绣便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医德与仁心,再看到他一身的正气,和说起钱信儒等人时厚道而公正的话语,她就已经对郑元义产生了信任;加上郑元义医术高超、经验丰富,昨晚便向皇兄提议,由郑元义接任太医令。 此时,听太医令问询如何处置婉儿的问题,事实上,这也正是她无法决断的事…… 能让婉儿怀上龙裔,说明皇兄喜欢婉儿,他决不会让人把婉儿怎么样,即使母后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再则,婉儿已怀上皇兄骨血,这对皇室来说,本应是一桩喜事,而偏偏又是身怀龙裔的人出手毒害了皇帝,这让纤绣心里简直可谓矛盾重重,无法作出任何决断…… 而太医令会在这时候问起此事,其中必然有他的想法或见地,既然自己无法决断,不妨听听眼前这个岁与爷爷同辈、人生必定也经历过不少起伏的了郑太医令想法。 “太医令觉得该如何处置婉儿呢?本宫想听听你的见解。”
纤绣微笑反问,如同闲聊,口气温和,她不想让太医令感觉到某种压力。 郑元义一愣,没想到公主会反问他,既然公主反问,他又不能避而不答,但如果回答得不尽公主之意,又犯了僭越罪嫌,这着实让郑元义颇感为难,思虑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 “请殿下恕微臣僭越之罪!微臣认为,不应处死已身怀六甲的侍女婉儿……” 顿了顿,见公主没有要表态的意思,郑元义便接着说:“根据皇上龙体状况,如果皇上能够马上大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纳婉儿为嫔妃,可不受人诟病地诞下皇家子嗣,否则,处死了婉儿,有可能便丧失了这仅有的一线希望……” “等等、等等,太医令,为什么说只有婉儿那仅有的一线希望?既然皇上大婚了,皇后不照样能生吗?婉儿又算什么?” 纤绣不明白,郑元义说的仅有的一线希望是什么意思,这让她心里的预感很不祥。 郑元义神情略涩,犹豫了下,解释道,“殿下,情况是这样的,根据皇上所中之毒,以及中毒较深的事实,即使皇上大婚,最好避免那个……行……不宜行……” 在一个身为公主的二八少女面前,郑元义口中的“行房”二字,怎么努力都无法一起说出口。 “难道说皇上他不宜……不宜……太医令是明白的……” 纤绣后面的话本意也是问“不宜行房?”
,但基于少女的羞涩,行房二字终究一样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