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为戴蒙·斯佩多的冬菇头冒出青筋。
让他叫这个小鬼爸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比彭格列存在时间还长,这么多年来换过无数身份,披马甲时也称呼过其他人为父亲,但是—— 唯独让他叫这个小鬼爸爸绝对不行! 斯佩多表情扭曲,打量着卡特兰,思考小鬼这个性格到底是遗传谁的。 “Nufufufu……”他挂着笑,若无其事地略过刚才那一大段关于教父教母和爸爸的争议,“你可以叫我D。”“D?”
卡特兰表情微讶,眼神古怪地看了他几眼。
“这个名字怎么了?”斯佩多暗自警惕。
难道说这个小鬼知道彭格列的历史,听说过初代首领雾守的名字? 还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 斯佩多眼神微动。 “没怎么,只是……”卡特兰嘀咕,“以前教我唇语的俄罗斯人,姓氏简写也是D。”那个人名字太长,他记不住,只记得可以简写成D。 教他唇语的那可是个好心人! 连带着卡特兰看冬菇头的眼神都亲切起来。 这个D现在也想来教他成为家族首领,真好! 得知只是撞名,斯佩多收起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一脸面无表情。 “我会一直辅佐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用这个通知我。”
斯佩多拿出一个海螺交给卡特兰,“只要对它呼唤我,我就会来到你的梦境里。”
卡特兰拿起海螺,试着喊道:“儿子?儿子?”
斯佩多青筋猛跳。 他告诉自己:忍住,忍住!不能一时冲动直接就把人洗脑了,有六道骸在很容易被察觉到。 必须从长计议,收获这小鬼的信任。 “Nufufufu……年幼的彭格列,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卡特兰眼睛一亮,喃喃道:“喊儿子还真行啊。”
斯佩多咬牙忍住。 “有哦,有哦。”
卡特兰点头如捣蒜,说出自己的问题,“纲吉先生说我想加入彭格列成为他的弟子,必须得到Xanxus爸爸的引荐。但是我爸爸和纲吉先生关系不好,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生气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斯佩多从容答道:“向他隐瞒部分真相。Xanxus重视家族,如果你只说是要加入彭格列,他不会反对的。”
“可是……”卡特兰不满意这个答案,“我成为纲吉先生弟子这件事不会是秘密,他很快就会发现的,还是会生气啊。”
“但那时你已经是首领门生,沢田纲吉膝下没有孩子,你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有心之人会向你聚集,汇聚成你的势力,成为你的助力。为了达到目的,你应该舍弃碍事的情感,不择手段。”
斯佩多蛊惑他,“难道你要为了不让他生气这种理由,放弃这条捷径吗?你真以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不,竖耳听好了,他和你不一样,他根本没有彭格列血统,他只是你的养父。”
卡特兰惊愕:“爸爸不是彭格列血统?”
“非常遗憾的结果。Xanxus强大、残忍、贪婪、冷酷,若他能成为首领,彭格列会变成更加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惜……” 他摇头叹气,“没有彭格列血统的人得不到彭格列指环的认可,无法继承家族。”
“可是他能用死气之炎……” 斯佩多解释:“这并不能代表一切。”
卡特兰抿唇思索。 那自己就真的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吗? 旷阔晴空突然布满火烧云,将整片天空染红,这是愤怒之炎的力量。 斯佩多抬头看了一眼,遗憾道:“我该离开了。”
卡特兰也从睡梦中苏醒,在清醒的那一刻,他完全想不起来D的模样,但却记得两个人的对话。 - Xanxus回到房间,房间里浅淡均匀的呼吸声让他眯起眼警惕,但他很快就发现呼吸声的来源——床上的小鼓包。 窝作一团的白发孩子头发散乱,深陷梦境,表情变来变去,连睡觉也能有如此多变的表情。 Xanxus想起,斯库瓦罗今天是和他说过这件事。 斯库瓦罗以为Xanxus不适应陪小孩子睡觉会大发脾气,事实上,Xanxus对此并没有什么抵触。 在贫民窟里,父母与年幼的孩子同睡一张床,又或者兄弟姐妹挤在一起是正常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孩子,也是因为家里没有余钱、没有空间添置新床。 意大利人,尤其是西西里人,格外重视家庭。 甚至有一种说法,家庭就是西西里人的国家。 从最底层长起的Xanxus是个标准的西西里人。 沉默、残忍、贪婪、重视家庭(家族)、尊重母亲。 正因如此,对于这个名义上是他儿子的崽子,Xanxus还算有一定的容忍度。 他洗好澡出来,强而有力的手臂捞起占据床中央的儿子,扔到床的角落,不顾可怜委屈的儿子几乎要滚落下去,自己躺在中间,靠在层层叠叠的枕头上。 对,就是这种程度的容忍。 卡特兰被扔醒了,晕乎乎地睁开眼,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朝他露出一个颇为傻气的笑。 “爸爸!”
他坐起身,像等了很久似的,燃起死气之炎,郑重其事地捧出一把猩红的玫瑰。 “这是我第一天的幻术成果,送给爸爸。”
Xanxus一把抓过来,玫瑰枝条上的刺甚至让他感到扎手。他并未受到真正的伤害,只是被迷惑的大脑产生了被扎的痛感。 还不到一天,卡特兰的幻术已经到了这种水平。 Xanxus的目光落到卡特兰身上。 有着像沢田纲吉一样火焰的男孩正乖巧地伸着脑袋,期待着他的夸奖,头上的火焰轻轻摇曳,逐渐熄灭。 Xanxus将花束甩到床头柜上,大手盖住卡特兰的脑袋,生疏地搓了搓,哑声道:“干得好,卡特兰。”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喊“小垃圾”。 由于认儿子的理由特殊,他对这个孩子本没有任何期待。 就算他的养子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只要不在眼皮底下碍眼,Xanxus也无所谓养着他,可以供他吃饱穿暖,去任何一座他想去的学校。 但这个孩子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展现出了出色的天赋,给了他惊喜。 乖巧听话、优秀争气,且敬慕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讨厌。 只是卡特兰的性格让他觉得太粘了,这小崽子难道是黏胶做的吗? Xanxus回忆着,无论是在贫民窟还是在彭格列,别人都畏惧他的力量,连巴利安里最皮的幼年成员被他揍过之后也是恭恭敬敬,会被他吓到。 像这样不怕死粘过来,还不会被他煞气吓跑的崽子,从未有过。 这还是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Xanxus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是他的儿子,所以和外面小鬼们不一样。 没错,他儿子就应该是特别的。 Xanxus是个奖惩分明的首领,他的下属完成任务后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甚至有崇拜他的下属希望能得到他的夸赞作为奖励,Xanxus也能应允。 所以当他的儿子表现出色,希望得到奖励的时候,Xanxus也毫不吝啬。 应付狂热的下属,这么一句就足够对方感激零涕了。但对于自己的儿子,Xanxus觉得卡特兰应该得到更好的。 自己的儿子和下属,标准当然不一样。 他招招手:“过来。”
卡特兰挪过去,Xanxus揽过他,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入眠,像极了威风凛凛的老虎圈着猫崽睡觉。 正在出任务的狂热下属要是知道他儿子能有这个待遇,怕是要嫉妒得双眼飙血。 卡特兰还是第一次在父亲宽厚的怀里睡觉,兴奋得睡意全无。 他体质不太好,体温总是偏低,还是第一次在这样温暖的地方睡觉,哪怕是昨天也只是抱着Xanxus的手而已。 “爸爸,我想变得更厉害,可以训练我吗?”
原本闭上的双眼半睁开来,Xanxus扫了眼他状似先天不足的柔弱身体,沉声答应。 卡特兰满足地眯起眼,叽叽喳喳地说起白天的事。 当然之前认了几个爸爸这种事不能说,但和九代目的相处,以及在云雀恭弥那边玩游戏,他挑挑拣拣地说着。 Xanxus沉默地听着,偶尔发表一两句感言。 比如听到九代目怀念他小时候桀骜的样子时,Xanxus冷嗤一声:“老东西糊涂了。”
听到卡特兰打游戏甚至不如一只鸟,还被云雀恭弥指导的时候,他皱着眉说:“小垃圾。”
卡特兰哼哼唧唧,难得没有反驳。 毕竟在游戏水平这方面,他真的不好反驳。 但他也不服气地说:“爸爸,下次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Xanxus看起来就是和游戏绝缘的人,和他一起玩,自己肯定不会输! 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反驳“大垃圾”。 他的小算盘打得哐叽响,Xanxus哪能听不出来。 Xanxus斜睨他一眼,无所畏惧地应下来。 他会让这个小蠢货认清现实的。 卡特兰还打算分享别的经历,但Xanxus打了个哈欠,卡特兰见状收了声。 他调整好睡姿,摘下助听器,小声说:“爸爸,晚安。”
一夜无梦到了早上,这次卡特兰是被Xanxus起身动作惊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道早安,看到Xanxus走进洗浴室,也哐哐跑回自己房间拿着洗漱套装跑过来,和Xanxus一起站在镜子前刷牙。 卡特兰身高不够,站在洗脸盆前看镜子只能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到嘴巴。 这里不像他的房间一样有个小板凳,他只有努力踮起脚,踮一会儿累了松下来,休息休息再踮起来。 Xanxus余光瞥到身边有个小不点冒头-缩回去-再冒头,晃晃悠悠的像个小地鼠。 卡特兰踮脚探头,踮……诶? 他的脚尖突然挨不着地了。 他抬头一看,沉默无言的Xanxus直接把他拎上洗漱台,让他坐在宽大的洗漱台边上。 “谢谢爸爸!”
卡特兰咕噜咕噜漱口吐掉泡沫,含糊却甜腻地说着。
等他洗漱完走出来,Xanxus已经在换衣服了。 黑色长靴踩地,白色衬衣覆盖住身上的冻伤疤痕,Xanxus随意系上几颗扣子,外面披上巴利安冷酷的黑色制服。 真帅啊。 卡特兰揪住他,眼里充斥着渴望:“我也想穿!”就像逛街时被橱窗里的商品吸引,闹着想要的小孩子。 Xanxus低头与他对视。 “我想穿得像爸爸一样帅气!”
Xanxus冷哼一声,扯下肩上的外套,覆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