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马车出了秦王府,慢慢驶上洪武大道。
唐锦明坐稳身子,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开口,就见宋云飞牵着马站在大马金刀拦在车前。 待到马车挺稳,宋云飞单手扶住车辕,翻身上了马车。 等他上车坐好,没等唐锦明开口,宋云飞先道:“唐世子,麻烦你换个车,我有事找小四。”“我换个车?”
唐锦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宋指挥使,你搞清楚,这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只听说过客随主便,没听说过客撵主人的。 宋云飞一时语塞,有些懊恼,自己今日为什么没坐马车过来。 他去接小四的时候是备了车的,只是没接到,就让撤回回去,自己骑马过来了。 看来唐锦明是不愿下车的,他只能眉头紧锁,盯着陆飖歌:“小四,那你下来,我送你回去。”
这架势,陆飖歌要是不答应,他非动手硬拽不可。 唐锦明还想说什么,被陆飖歌拦住:“锦明哥,那就让云飞哥送吧,今日多谢,改日我请你吃饭。”
宋云飞没出事前连去陆宅几次,都没见到陆飖歌本人,后来元宵节出事,到今日两人才见到。 宋云飞有事找陆飖歌,陆飖歌同样想问问元宵节那日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她想知道,宋云飞有没有看见陈小虎。 唐锦明知道宋云飞有话和陆飖歌说,可他也是有一肚子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 看宋云飞气势汹汹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的疑问好似也不是很重要。 送走镇国公府的车,陆飖歌跟着宋云飞走到一旁。 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陆飖歌脸色微微有些凝滞:“宋指挥使,你家的马车呢?”
宋云飞单手执鞭,硬着头皮道:“送我娘和嫂子先走了。”
陆飖歌气乐了:“那你让我腿着回去?”
这可是洪武大道上的秦王府,离她家小破院就是马车还要走大半个时辰。 等她腿着走回去,天都黑透了。 “我带你骑马回去。”
宋云飞拍拍自己的坐骑,“骑它比马车快多了。”
陆飖歌:“……”我谢谢你啊! 两个大老爷们,共骑一程,不到明日就会有人传的沸沸扬扬,勇毅侯府的二公子,羽林卫指挥使宋云飞,断臂后性情大变,好起男风来。 俩人竟然不顾廉耻,公然在秦王府外共一骑。 宋云飞好似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妥协道:“那你坐,我牵着。”
你要是不嫌弃丢脸的话,陆飖歌心想,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陆飖歌翻身上马坐稳,宋云飞果然单手牵住马缰,安安分分做个牵马的马童。 就是这马童锦衣华服,束金冠,着朝靴,虽然只有一臂,却端是气质不凡,让人不敢亵渎。 从秦王府出来的马车,依次从两人身边路过。 马车内的众人无一不掀帘子细看,个个都在想,这马上少年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让勇毅侯府的公子,羽林卫宋指挥使牵马? 女眷不知陆飖歌来历,对宋云飞却是面熟的很。 这不是勇毅侯府的二公子,羽林卫指挥使宋云飞指挥使吗? 这可是京中丈母娘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之一,自从上次元宵节灯会受伤后,听说不但没被圣上厌弃,还升官加品。现在可是正四品羽林卫指挥使,妥妥的天子近臣,当今圣上的心腹。 何人能让他步行牵马? 就算是贵为秦王,怕也没这么大胆子吧! 从秦王府出来的男客对陆飖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能在秦王府,和秦王,镇国公府,宁远侯府,勇毅侯府几位世子公子坐到一桌。 敢开口拒了秦王殿下的入宫邀请,此人身份怕是不简单。 俩人还没走出洪武大道,就见秦王府总管成方圆驾车赶了过来:“宋指挥使,陆四少,殿下特意吩咐奴才给两位公子送辆马车过来。殿下还吩咐奴才,务必要将宋指挥使和陆四少安全送到府中才行。”
原本还在观望偷听的众人更是大惊。 不得了,秦王殿下亲自派车送宋指挥使和哪位姓陆的少年? 还是秦王府总管成方圆亲自领人驾车。 京中怕是除了圣上和皇后娘娘,再无人有这么大的面子了吧? 能又车送,陆飖歌也不客气,翻身下马,踩着小太监的脊背上了马车。 宋云飞见状,刚要将手中缰绳丢给成方圆,就听见成总管说道:“宋指挥使,您骑马跟着就行。”
宋云飞微一迟疑,也不追问,翻身上马,不远不近紧跟在秦王府的马车后。 秦王府的马车宽大舒适,案几上燃着淡香,一壶热茶,两盘点心,两盘干果,两盘鲜果。 陆飖歌打眼一看,这几样都是今日宴席上出现,她都有用过的。 两名小太监跪坐在两侧,一个撩起车帘,伺候着陆飖歌上车,另一位殷勤地放好坐垫,端了热水备好帕子给陆飖歌净手。 这……在马车里,属实有些奢侈! 陆飖歌掀袍子坐下,问道:“你们叫什么?”
“奴才小桌子。”
“奴才小凳子。”
陆飖歌失笑:“那是不是还有小椅子,小柜子?”
叫小桌子的小太监立刻喜形于色道:“刚刚在外面给四少做脚踏的那个就是小椅子,赶车的是小柜子。”
“你们这名字谁去的?”
陆飖歌很感兴趣地问道,“宫里取名字都这么随意的吗?”
“四少慎言。”
小桌子忙磕了一个头,才道,“奴才几个的名字是秦王殿下取的。因为殿下给奴才几个取了名字,皇后娘娘才安排奴才们出宫,伺候秦王殿下的。”
陆飖歌好奇地问道:“哦,那皇后娘娘听过你们的名字,可有说什么?”
回话的还是小桌子:“皇后娘娘说秦王殿下这名字取的好,朗朗上口简单易记。”
陆飖歌忍笑:“确实朗朗上口简单易记。”
小桌子立刻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谢四少夸奖。”
坐在车辕上的成方圆,听着车厢里的谈话,嘴角微微翘起,又慢慢放下。 待他目光落在马车后的宋云飞身上,眉头又微微锁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