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玩,成天不是吃就是玩!衣服洗了吗?家里卫生打扫了吗,博美的家打扫了吗?”
一口烧饼还没咽下去,岳母连珠炮似的指责当头落下,陆禹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心里暗想不怕闪了舌头。想归想陆禹还是放下那半块烧饼,起身离开了饭桌。“妈,我吃过马上就去收拾……”秦美薇两眼一瞪,“别叫我妈,看看你那窝囊样!来我们家三年,你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就算是养条狗还知道往家里叼点东西,再看看你,工作没有,一个钢镚也没给家里添过,老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你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人骂也就算了,秦美薇怀里的博美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讽。陆禹嘴角动了动,想要辩驳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其八辈祖宗,内心满是苦涩。是啊,来到谢家三年了,自己成了人人都能欺侮的倒插门女婿,别人看不起不说,岳母秦美薇整天冷嘲热讽谩骂,换个人早就忍不了离开,但陆禹下不了决心。自己一旦离开,谢凯乐就没人照顾,没谁会愿意尽心尽力去伺候一个整天坐轮椅的女、人。秦美薇见陆禹发愣,恨恨地跺了跺脚。“真是个废物!整天趴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传出去我们谢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你干脆跟凯乐离婚,我们谢家可养不起你这个闲人!”
陆禹默默地放下了馒头,起身跑到墙角拿起了拖把。回头一看,岳母秦美薇正一脸嫌弃拿着纸巾,包着自己还没吃完的馒头丢进了垃圾桶。“真是个窝囊废!踢狗一脚它还知道龇牙叫唤两声,你倒好,连个屁都不放,真是气死老娘了!”
说完秦美薇恶狠狠地瞪了陆禹一眼,摔门而去。陆禹长出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到了房间。谢凯乐不知何时自己推着轮椅来到阳台,看到这个背影陆禹眼中露出了些许柔和。“要不要我推你出去透透气?”
谢凯乐回头看了陆禹一眼,轻笑道:“我妈又骂你了吧?”
陆禹挠了挠头,“习惯了就好,妈她就是这脾气,我知道她是恨我不争气,要是我能找一份工作就好了。”
谢凯乐怔怔地看着陆禹,突然说道:“咱们离婚吧。”
陆禹愕然,“离……离婚?为什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谢凯乐扭过头看着窗外,眼神飘忽不定。“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咱们离婚吧。这里真不适合你,你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残疾人身上?”
陆禹脑子浆糊一片,狠狠地甩了甩头。三年前的那场婚礼历历在目,司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自己,陆禹,你是否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词,无论她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恍惚间陆禹好像又回到了婚礼现场,深情款款地盯着谢凯乐。一句“我愿意”突然爆出口,谢凯乐捂着嘴看向陆禹,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陆禹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无法言喻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一双眼好像是万千钢针穿过,剧痛让陆禹整个人开始颤抖,冷汗止不住往下流。“陆禹,你怎么了!”
谢凯乐关心的语气让陆禹心里略感安慰,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千万别告诉妈!”
此时陆禹脑子说不出的清醒,剧烈的疼痛让他睁不开眼,整个人被奔涌的能量冲击得站不稳脚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要开始了吗?等了三年也该有所改变了。三年前陆禹一无所有,浑身上下只剩下十块钱,碰到了一个可怜的老乞丐,买了几个包子一碗粥,请老乞丐吃了顿饱饭,老乞丐说什么也要感谢陆禹。临走的时候老乞丐从怀里摸出来一本书,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惊奇心地善良,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这本《活人经》就送给你了。”
你要记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句话这个场景何其相似?陆禹甚至以为老乞丐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抬头看去老乞丐竟然凭空消失不见,除了一本《活人经》还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上,证明老乞丐确实存在过。翻开书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瞬间钻进了陆禹体内,随后书化作灰尘被风吹散。紧接着陆禹又听到老乞丐的声音,“年轻人,三天后谢家要招上门女婿,你可以前去试试。成大事者必经一番磨难,三年期满便是你一飞冲天的时候!”
能不能一飞冲天陆禹不知道,三年里遭受了无数冷言冷语和白眼却是真的。如果此时老乞丐在跟前,陆禹会毫不犹豫破口大骂,你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呐!变化还在继续,双眼传来剧痛让陆禹忍不住要呼喊,不知过了多久,痛感猛然消失,体内奔涌的力量也平息下去。谢凯乐捂着嘴看向陆禹,声音颤抖着问道:“陆禹,你……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三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让谢凯乐在不知不觉中对陆禹产生了依赖,她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陆禹遭受不公的待遇,所以提出了离婚。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陆禹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变成这个样子,谢凯乐有些自责,挣扎着要从轮椅上起身,想要把陆禹从地板上拉起来。就在这时,陆禹突然坐了起来,一脸的茫然。双眼剧痛过后一股清凉的气息在眼中游荡,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陆禹能看到空气中飘着的细小灰尘颗粒,还有淡黄色的光点在游荡。这些游离的光点好像受到了吸引,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陆禹眼里钻。“陆禹,你怎么样了?”
谢凯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扭头看去,谢凯乐眼中还闪着泪花。深邃的眼神里还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让陆禹有些自惭形秽。视线下移,陆禹脸色刷的红了起来。“凯乐,你……你怎么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