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夫人会来接死者回家,这就再度印证了凶手是沼田家知道死者在外有租房的人。我已经事先找夫人询问过了三个人的证词,都准确无误,那么辉美小姐的嫌疑可以排除,只有忠司先生和纪一先生两个人了。”
雾生突然看向夫人:“夫人,我想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原木君去了你们家进行询问调查的时候的事情吧?”
“是的......”夫人由辉美和忠司搀扶着,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当时我们进门的时候,夫人说要脱鞋,并且将鞋柜打开,将我的鞋放进了鞋柜。夫人说过她的鞋是和死者一起买的情侣鞋,一个月一双,由厂商直接生产制作,而且款式差不多。但是当时我和原木君都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和夫人这双鞋差不多款式的男士鞋,明明白白的摆满了一排——十二双。而属于夫人自己的女士鞋,算上夫人放进鞋柜的当时还穿在脚上的那一双,却还有一个空位用来摆放我的鞋,而原木君的鞋却已经没有空位了。厂商直接生产送货上门,肯定是男士鞋女士鞋都送过来,这一点从男士鞋的满满当当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为什么夫人的女士鞋还少了一双呢?只能说明一点:夫人,您的鞋应该是被偷走了一双吧?”
雾生耐心地解释,轻声地询问。“是的......”夫人的老泪再度流淌出来,她的心理防线再度崩溃。“本来应该是和男士鞋一样多的女士鞋,竟然平白无故的少了一双,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凶手我们已经锁定在了沼田家内部的人无疑,而他们不也正是偷拿女士鞋机会最大的吗?至此夫人的嫌疑就此排除,她就是鞋的主人,根本犯不着偷鞋来用,鞋就是她自己的,她完全用不着装神弄鬼,所以夫人不可能是凶手。”
雾生丝毫不在乎夫人的情绪和感受,对她来说,对夫人最好的救赎,就是赶紧解开案子的真相,还给死者一个清白。“对了,你之前调查过,花园小道比周围的路面积雪要更矮一些,是否和这个有关?”
安再似乎想起了什么。“凶手相当熟悉夫人精神相对脆弱的性格,说不定夫人发现尸体之后就会因为不想再看到丈夫惨死的模样而不再踏足,所以凶手有充足的时间逃走。之前的推理来看,凶手是偷了和夫人一模一样的鞋子,顺着夫人跑出别墅的脚印出去的。但是积雪有那么厚,夫人却只有那样的体重,夫人和凶手轮流踩踏一组脚印,势必会使得脚印比寻常情况下更深,这样很容易被警方顺藤摸瓜。所以我想凶手应该是在顺着脚印逃走的时候,还利用某些工具,比如铲子什么的将周围的雪拍平一些,用以混淆警方调查。”
雾生连连摇头。“可是,为什么沼田家其他人做不到呢?沼田家的乐器室,明明谁都可以自由出入,那么沼田家的其他人,不就也可以潜入进去,偷走备用的特制指挥棒,完成犯罪了吗?”
安再继续发问。“哦,天啊!安再警部,我记得我们把那个明显的线索给你强调过好多回了啊!”
雾生对安再刚才的话感到无语,开始解释:“的确,只要拥有一根纪一先生拥有的特殊指挥棒,沼田家的其他成员也可以做到这一切。谁都可以拿得到指挥棒,为什么我们会认定是纪一先生呢?事先我们验证过了,干冰利器要藏在指挥棒中,一般的指挥棒直径都只有五毫米,如果要装载干冰,干冰的直径必定不会达到五毫米,可是死者的创口直径就是五毫米,这是不现实的。纪一先生的那根特制指挥棒,比一般的指挥棒要更粗,装下五毫米的干冰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这根特制的指挥棒是死者亲手制成、送给纪一先生的,世上独此一根,根本没有第二根了。夫人也证实过纪一先生从来不使用备用的指挥棒,也只是因为没有了和特制指挥棒一样的备用指挥棒了。而能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只有纪一先生!所以,凶手就是纪一先生!”
所有人都在一时间陷入沉默。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推理啊!“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我无法排除纪一先生的指挥棒遭到盗窃,但是作案后又被凶手归还的可能性。所以我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纪一先生就是凶手,但是经过推理知道纪一先生一定还会对夫人下手,所以就只好采用了抓现行的方法。”
雾生终于说出了今天行动的真实目的。“真不愧是雾生家的大小姐·雾生绫子啊......”纪一突然一瞬间放松开来,轻松而无力地笑了笑:“其实用不着什么证据了,被你们抓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念头了。”
“你的动机,果然是因为钱吧?”
雾生冷冷地盯着纪一。“钱?可以这么说;确切来说是债。我想你们调查过了,我喜欢赌博,虽然没有成瘾,平时玩的也比较克制,但是人啊,总有些头脑不清醒的时候。”
纪一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下子输掉了二百二十万日元......”“那天,我和赌友们去喝酒,不知道他们使用了什么方法,我感觉神魂颠倒,兴奋异常。我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签下了他们的协议,一把定输赢的梭哈,赌注是二百二十万日元。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挑了这么一个数字。他们一共四个人,如果平分就是五十五万,那是他们需要偿还的债的价格。为了还债,他们也在不择手段。”
纪一狠狠一咬牙,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高声道:“我没有办法啊!正好父亲立下了遗嘱,说是会分配财产。这已经是我走投无路之下最后的办法了!二百多万,就算是老爹也暂且还不起啊!所以我......”雾生缓缓上前,在纪一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对准纪一的脸狠狠就是一耳光,声音清脆可闻。似是有回声一般,这一巴掌过后良久,大家依旧沉浸在那耳光声中。雾生虽是极力克制,但竟是出人意料的发了怒,高声呵斥:“蠢货!笨蛋!愚不可及!纪一先生,你忘记了吗?我之前就说过,我在死者房间里找到了一张价值二百二十万日元的保险单!为什么又是二百二十万,你就没有想过吗?你父亲早就知道了你欠下了二百二十万!所以他特意为自己投保,为的就是等自己死后,你能够安心还债啊!他处处都为了你着想......你把他给杀了......他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啊!”
纪一呆愣许久,回忆着父亲长年累月的谆谆教诲、长年累月的辛苦操劳,不知不觉的,泪水夺眶而出:“老爹!!”
雾生气喘吁吁,再度斥责道:“而且,你们一家人难道都是法盲吗?在当事人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签署的任何文件材料,一律视作无效!”
纪一顿时瞪大双眼,久久无法平息,片刻后,他竟然一瞬间摆脱警察们的钳制,朝着家中的柱子上撞了过去!“抱歉。”
神座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纪一的面前,一个绊腿将纪一直接放倒,用他那双明明很纤细但是却怪力十足的手死死的按住纪一:“你的病,得好好治治。能够惩罚你的不只有你自己,还有法律。自己惩罚自己,太辛苦了,所以,还是交给法律吧。”
神座眼中的落寞,竟让纪一平静了下来。“神座君......”原木沉重的一声叹息,为这次的案件画上了休止符号......雾生和原木选择了告别,谢绝了褒奖和奖励,而将功劳全部推给了安再,安再由警部荣升警视,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而雾生和原木......万事休,拂袖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