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金钱的重要性。凌月暗暗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临出门之前她刚卸了钗环,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有,拿什么贿赂崔妈妈呢?沉吟了片刻,凌月低声说道:“妈妈说的是,以后还请妈妈费心,多提点我,我一定记得妈妈的好处。”
崔妈妈居高临下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凌月,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这还差不多,既然二太太要她教导凌月,她就得打压这位小姐的气焰,让她乖乖听话,自己才容易交差。要不然这丫头连二太太的话都敢驳,又怎么会听她一个奴婢的话。掸了掸袖子,崔妈妈板起脸说道:“七姑娘,府里比不得乡下,睡到天光大亮也没人管,从明儿起,你就要和其他的小姐一起,每天早上过来给太太请安。”
此刻凌月的心比吃了黄连还苦,只得点头应允,怏怏地离去了。她可以在第一次见面跟二太太闹个不可开交,可是她并不是没有脑子的笨蛋,以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一味刚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现在老太太的事已经过去了,就算二太太要收拾她,那也是尽嫡母的本分,她再也不能用老太太当挡箭牌了。凌月和二太太第二次交手,以凌月的全面落败告终。不得不说,古代少女的生活是非常憋屈的,从二太太发话留下凌月的第二天起,凌月就亲身经历了这种苦逼的日子。睡懒觉就别想了,天天早上卯时初刻就得起床(也就是五点左右),梳洗打扮之后,风雨无阻地去给二太太请安,起初几天,还要忍受凌慧兰和凌慧芷姐妹对自己笨拙的言行各种毫不客气的讥讽,不过凌月一直认定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果然经过崔妈妈的教导和自己刻苦的练习,她请安的姿势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给二太太请安过后,二太太通常会留下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吃早饭,而凌月和二房另一个庶出小姐凌慧萍就得空着肚子,迎着清爽的晨风回到自己的院子,享用自己的早餐……基本就是用二太太母女早饭的下脚料做成的。吃完早饭,崔妈妈就会板着脸来教凌月规矩,其严厉程度虽然比不上容嬷嬷,却也足够凌月受的了。站立坐卧,品茶吃饭,一律都要按照严格的标准来做,直逼得凌月心里想骂娘,凌二老爷不就是个正三品户部侍郎吗,难道还想把自己女儿培养成皇后娘娘的范儿?腹诽归腹诽,功课还得照做,凌月只有咬紧牙关埋头训练。可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付出努力就能有所收获的,就比如这件事,哪怕凌月把牙根咬成粉末,也决计没办法成功。那就是古代女子的基本技能……女红。当第一次看见崔妈妈拿着针线簸箩和绣绷走过来的时候,凌月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还因为挨了崔妈妈狠狠一戒尺。苍天哪,大地呀,让她穿针引线,比赶母猪上树都难。她可是个前世学个十字绣都能把绣布戳烂的选手,让她拈绣花针,这不是要她命吗?崔妈妈可不管要谁的命,每天布置好功课就拿着戒尺在凌月身边虎视眈眈,搞得凌月更加紧张,那绣花针就跟抹了油似的怎么也捏不住,左一下右一下地往自己手指头上扎,没过几天,她那双水葱般的手指头就生生的被扎成了十条胡萝卜。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这天晚上,凌月愁眉苦脸地坐在桌旁,借着灯罩里那昏暗的光芒,绣着下午没完成的一朵梅花,不禁无限怀念起前世的日子。至少那时候有电灯,不用像现在大晚上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连绣布都要贴到眼睛上了!小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见凌月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小声说道:“姑娘,要不奴婢替您绣吧。”
凌月放下绣绷,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叹了口气:“没用的,那老东西眼睛毒着呢,要是知道你替我,到时候连你都要挨罚。”
小荷也知道凌月说的是实情,只好替她挑亮了灯芯,说道:“姑娘饿了吧,奴婢去给你准备点儿宵夜。”
一说到宵夜,凌月不禁咽了咽口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各种宵夜美食,糯米珍珠丸子,红豆牛奶西米露,葱油面,还有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炸鸡配啤酒……明明知道自己再也吃不到这些东西,凌月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一分神,手下的针又轻车熟路地奔指尖去了。“咝儿……”凌月忍不住轻呼一声,烦躁地将绣绷丢在桌子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多日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终于火山般爆发,凌月索性将针线笸箩一推,站起身来。